正文

一個人的集體記憶 作者:李長安 著


彈棉花。

每年秋初時分,不時會聽見街巷里“彈棉花啰”的吆喝聲。家里人趕緊打發(fā)小孩去把棉花匠叫進(jìn)來。

棉花匠身扛一個豎琴模樣的大木弓,手持一個洗衣錘般的木槌,還有一個圓圓的硬木制成的大碾板。進(jìn)到院子里,先讓主人搬來一對長條凳,再鋪上一塊門板,就可以開工了。

主人家拿出要彈的舊棉絮,講好尺寸,彈花匠就開始工作了。先是把舊棉絮一片一片撕開,然后在腰間拴上一根粗腰帶,帶子背后穿有一個木塊,上面有一個孔,彈花匠用一根專門的竹竿,一頭插入這個小木孔,一頭吊起彈棉花用的大木弓卡在腰間,左手扶住木弓,右手持木槌對著弓弦中間有節(jié)奏地敲擊起來,“嘣、嘣”的聲音在院子里響起來。木弓上的牛皮筋弦,在木槌的擊打下不停地振動,一片片的棉絮在弦線的振動下,慢慢變得蓬松起來。彈花匠的徒弟,會不停地放上舊棉塊,不一會,一堆棉花就彈完了。

棉花彈完了,就該重新鋪新棉絮了。師傅左手持一個線滾子,右手用一根細(xì)竹竿,鉤住線頭,準(zhǔn)確地按尺寸把長長的棉線,甩向固定的位置,徒弟在對面接住,師傅又甩動竹竿和線頭,橫豎、直斜,動作十分迅速和準(zhǔn)確,很快就布成了棉絮的外套。主人家常常會要求師傅把網(wǎng)子出得密一點,師傅們一般都會答應(yīng),多拉上幾道線。

鋪好網(wǎng)后,棉絮是十分蓬松的,這時,師傅拿起木碾板,來來回回地推壓,很快就把棉絮整理得平平整整的了。

看彈棉花,最喜歡看的就是那個過程。原來緊縮在一起的棉塊,在彈花匠的手下,被彈成一團(tuán)團(tuán)蓬松柔軟的新棉花。在弓弦的振動下,棉花塊原有的纖維漸漸分離,恢復(fù)了原來的彈性,彈到哪里,哪里的棉花就會蓬松起來,總覺得很神奇。

除了走街串巷的彈棉花匠,街上也有固定的彈棉花鋪子。鋪子里大多用的是一種腳踏式的彈棉花機(jī)。有長條桌大小,上面是竹片做成的履帶式的傳送帶,從一頭把舊棉絮塊放進(jìn)去,另一頭就出來彈好的棉花,速度不快不慢。送到棉花店彈的棉花,老板會給你稱下幾斤幾兩,講好棉絮的尺寸,隔幾天就可以取了。

送到店鋪里彈雖然省事,但如果有走街串巷的彈花匠,百姓們好像還是愿意自己看著彈。一來手工彈的松軟些,不傷棉花的纖維,二來怕店里彈的時候以次充好和短斤少兩。

有時也到棉花店看彈棉花,但興趣不大,主要是看個不同之處。彈棉花店往往是滿屋飛塵,讓人待不住。

那個時候,老家每年會寄一包自己種的新棉花,彈棉花的來了,就要拿出來彈一下,好在入冬前給我們這些孩子做些棉衣褲,或者絮一下棉被。彈花匠很喜歡彈這種新棉花:“你家的這個棉花好!長絨棉?!睆椈ń硰椥旅藁〞r,好像都要有力許多。新棉花彈一遍后,變得更加蓬松柔軟,散發(fā)著棉花特有的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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