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爾金回憶說,《霍比特人》膾炙人口的開篇之句(“在地底的洞府中住著一個霍比特人”)是隨手寫在一張考試答卷上的。這張答卷,連同小說的大部分早期手稿都已遺失,在留存下來的六張手稿中,就有一頁繪有《瑟羅爾的地圖》(Thror’sMap)草稿。這些殘簡斷章之后,托爾金留下一份打字稿和幾份手稿,在這段期間,他又繪制了更多的地圖,包括迷霧山脈和黑森林之間的土地,以及孤山周圍的區(qū)域?!痘舯忍厝恕返墓适?,似乎是托爾金逐步構(gòu)思出來的。在克里斯托弗·托爾金1937年給圣誕老人的信中提到,這個故事原本是托爾金的兒子們喝過晚茶后的冬季“讀書會”特色欄目(亦即,父親給他們講故事)。但無論是存世的各種文件,還是當(dāng)事人的信函和回憶錄,都無法確切地還原其過程?!痘舯忍厝恕愤@本書可能在1933年初,托爾金將其借給C.S.劉易斯的時候,便已大體成型;也有可能直到1936年,艾倫與昂溫出版社對這本書產(chǎn)生興趣,更為嚴肅、風(fēng)格更加凝重的末尾幾章才最后完成。
不管怎么說,托爾金用他的哈蒙德萬能打字機的緊湊、可調(diào)節(jié)的字體,打出了一部適于借閱的《霍比特人》。他巧妙工整地修訂書中的詞句和篇章,先將改正過的段落打印在紙片上,再精確地貼在原先的文字上面。在這部他所稱的“家庭手稿”中,也有一幅《瑟羅爾的地圖》、一幅總覽全局的《大荒野地圖》(Wilderland),以及《黑森林》和其他數(shù)量不明的地圖和插圖。1933—1936年間,托爾金曾將這份副本借給許多親友熟人,直到最后,機緣巧合之下(關(guān)于這一點也一直眾說紛紜),這本書引起了喬治·艾倫與昂溫出版社的助理蘇珊·達格納爾(SusanDagnall)的注意。她讀過此書之后印象深刻,說服托爾金《霍比特人》應(yīng)當(dāng)出版發(fā)行。后者開始著手修訂這本書,修訂段落,補完全文,并在1936年10月3日,將稿件寄至艾倫與昂溫出版社。兩個月之內(nèi),對方便同意出版此書,隨后雙方簽署了合同。
早在那之前,全書的制作便已開始。11月28日,托爾金就見到了樣張,并建議修改設(shè)計。大約也是在這段時間,他又交出五張地圖,追溯了比爾博·巴金斯向東跋涉、穿過荒野、抵達孤山和惡龍斯毛格巢穴的旅程,并計劃將其納入正文之中。從現(xiàn)存的草稿和信函來看,這些地圖中大概包括《瑟羅爾的地圖》、《大荒野地圖》、一幅迷霧山脈和大河(GreatRiver)上游的地圖、一幅孤山及附近區(qū)域的地圖,以及一幅長湖(LongLake)連同孤山掠影的地圖。
然而,托爾金在繪制地圖時使用了漸變色和彩色,這種效果只能用相對昂貴的網(wǎng)點法印刷才能達到。蘇珊·達格納爾遂請他重新繪制這些地圖,加上更仔細的文字,以便用線刻法刻印?!渡_爾的地圖》和《大荒野地圖》將使用雙色套印,作為環(huán)襯;其他三幅地圖則插入正文之中,采用單色印刷。(關(guān)于“網(wǎng)點法”和“線刻法”這兩個術(shù)語,將在前言結(jié)尾處加以介紹。)因此,托爾金簡化了《瑟羅爾的地圖》和《大荒野地圖》,盡管他曾自謙說“技巧拙劣,并沒有翻版制作的經(jīng)驗”,托爾金還是希望這兩幅簡版地圖能夠勝任;他同時打定主意,不再需要另外三幅地圖,也許是因為發(fā)現(xiàn)《大荒野地圖》中已經(jīng)涵蓋了它們的大部分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