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犸象雕12500年前,馴鹿角,長12.4厘米,寬6厘米,厚1.5厘米,倫敦大英博物館
后來,藝術家們找到了更快捷的雕刻方法,并且開拓了創(chuàng)作視野,于是冰河時期的一切獸類都在藝術中得到一席之地,有猛犸、熊、野牛、馬、鹿,尤其是馴鹿。在史前藝術中,我們看到馴鹿的千姿百態(tài):有的休憩或者徐行,有的低頭吃草,有的揚蹄飛奔,有的迎風嗅味,有的鹿角垂肩,還有的被獵人追逐。有時候,獵人也被刻畫成赤身露體,遍體長毛,手握獵叉,匍匐前進。某些雕刻的內(nèi)容從來沒有超越直觀表現(xiàn)的范圍。鹿角上的線條一氣呵成,劃痕頗深。藝術家對于創(chuàng)作對象了然于胸,根本無須連接線條,只需畫出線條的主要走向,描摹出形象的神態(tài),突出其特點就行了。他們畫馬頭,只畫馬的鼻孔和嘴部;畫鹿,則突出纖細的鹿腿和尖尖的鹿蹄,鹿角像舒展的海藻或飛舞的大蝴蝶,鹿胸如刀劈般方正,而臀部則較為削瘦;畫猛犸則注重巨大的腿部和多毛的身軀,又圓又闊的脊梁,長長的牙,狹小的頭顱,細小的眼睛;畫野牛,則渲染高低不平的背部,有力的頸部,堅硬的膝彎。他們筆下的牛是斗牛,是沖鋒陷陣的猛獸,是勢不可擋的龐然大物,也是在獵人棍棒驅(qū)趕下拼命逃竄的獵物。這些筆力雄健的形象,再現(xiàn)了獵人們的全部生活。在嚴酷的環(huán)境中,獵人們在河邊,在浩瀚的密林里,在洞穴內(nèi),熬過干旱的白晝,挨過星光閃爍的寒夜,度過劇烈動蕩的一生。
沒有其他任何一種人類社會能像獵鹿人部落那樣緊密地和環(huán)境融為一體。打獵和捕魚是他們的生活目的,也是他們的生存手段。艱苦的生存斗爭即使在傍晚,在夜間,在洞穴里,仍舊進行著。洞穴屬于土表層,獵人們要住進去,就必須把獅子和熊趕出去。獵人們的述說、兒童的提問、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男人們以木石為工具從事勞作、婦女們的勞動,這一切人類活動都離不開森林和水源。在原始人的洞窟里,地上鋪著獸皮和獸毛,堆著獸骨和獸牙做的工具,墊著草莖,用干葉鋪墊成床,將枯樹枝碼成引火的柴垛。在洞的頂部,大大小小的鐘乳石垂垂然,潮氣凝結(jié)成水珠掛在洞壁上。寒冬的夜晚,人們圍火而坐,講述傳說。瀕死者的靈魂,傳世復活的幽靈飛蕩成形,凝聚在變幻不定的顯靈神物的深處。原始人認為死去的野獸會復活,被殺死的野獸會嘲弄獵人。被部落常年捕食的野獸,其骨頭經(jīng)過加工,最終被部落視為保護神。于是,應該把這些獸類的形象藏之于洞穴最隱蔽、最黑暗的角落里。在洞穴的最深處,保護神的威力因神秘和黑暗而倍增。壁畫終于產(chǎn)生了,這是些綜合性的寬大繪畫作品,用琥珀色、硫黃色和黑色描繪著無限久遠的形象,在黑暗中,鹿、野牛、馬和猛犸,還有人身獸面拼合的怪物,看起來使人恐懼。有時,在雜亂無章的群獸形象中,會出現(xiàn)一些精彩的形象,例如在阿爾塔米拉壁畫中,看得出某些作品只能出自大藝術家手筆。它們構(gòu)圖沉穩(wěn)、簡練執(zhí)著,形象優(yōu)美,飄逸起伏,如同云紋錦緞,主題過渡隱蔽自然,作品的生命力充沛激烈,具有不可思議的創(chuàng)作個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