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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景中推薦序言(2)

世界藝術(shù)史(第一卷):藝術(shù)發(fā)軔 作者:艾黎·福爾


1902年,福爾開始為《極光》(L’Aurore)雜志撰寫論藝術(shù)文章。他熱愛塞尚,喜歡戈雅,尤其欣賞委拉斯開茲,對中國和印度的藝術(shù)也懷有極大的熱情。1905年至1909年之間,他在坐落于巴黎第三區(qū)的民間大學La Fraternelle(意為“兄弟之情”)進行了一系列藝術(shù)史講座。以此為基礎(chǔ),從1909年他開始出版最重要的著作《世界藝術(shù)史》。此后,他又相繼發(fā)表了一些作品:《建設(shè)者》(Les Constructeurs),1914;《圣容》(La Sainte Face),1917;《水火之上的舞蹈》(La Danse sur le Feu et l’Eau),1920;《形式的精神》(L’Esprit des Formes),1927。其中的《建設(shè)者》是對塞尚、米什萊、尼采、拉馬克和托斯妥耶夫斯基等人的評論,這些大師的思想給釽折勘稽,也閃爍明滅為他的觀念。但也許,柏格森對生命活力與普遍之愛所表達的詩意,更為磅礴地貫注于他的筆端。在《世界藝術(shù)史》第一卷初版的序言中,福爾正是以詩人的身份把柏格森所謂創(chuàng)造進化論(L’Evolution Creatrice),把活力的宏麗特放,也把寫作的艱辛確苦,表達得氣象崢嶸:

詩人的心中日夜不輟地回蕩著這種聲音,這混合著宇宙萬籟、人間私語、紅塵喧囂、心靈顫栗的聲音,這經(jīng)過擴大、激增的聲音,無時無刻不在傳入他的耳鼓。每當他注視纖草輕輕搖曳、在路途中體察到或雄壯或優(yōu)美的形象呈現(xiàn)一派生機時,每當他在樹木的枝干中追尋潛匿的樹汁從根系上升到葉脈時,每當他靜觀大海波起潮落,像在回應它席卷著的無數(shù)萌芽的潮汐時,每當孕育萬物的豐富的熱能或充沛的雨量將他吞噬淹沒時,每當攜著生命種子的四方來風反復地告訴他,人類的贊歌是由充溢著大千世界的對愉悅與希望的求助混響而成時,他都聽到了這個聲音。他對預感中的形影孜孜以求,猶如懷春的少年、發(fā)情的禽獸尋覓情侶一般。欲念紛至沓來,他不偏不倚地將它們一一比較,直到有朝一日,那無比優(yōu)越的形態(tài)從中脫穎而出。他一日不將其身心交付與這個形態(tài),它就會一日不離他的腦海,讓他為之魂牽夢縈。他注定要終生受苦,直至辭別人世,因為每當他醞釀成熟一種形態(tài),充分闡發(fā)一種觀念,另一種形態(tài)和觀念便會接踵而至,令其殫精竭慮;因為只有無法達到預期目標的失望才能孕育不倦的希望。他不但自己備受折磨,而且他那無法擺脫的焦慮也常常讓生活在他身邊的人吃盡苦頭。但是,他的努力不僅慰藉了與之同時代的人,還會寬慰五千年以后成千上萬的人們。他所留下的形象,將會使能夠理解這些形象的邏輯性和確實性的人的能力大為增長。后人在傾聽他的聲音時,將玩賞他一度玩賞過的幻覺——盡管這種幻覺常常讓人望而生畏,但他總會使完滿的適應變得崇高。這是獨一無二的神圣幻覺!

這種神圣的幻覺就是藝術(shù)。而福爾給藝術(shù)的定義乃是“和諧的最崇高、最富表現(xiàn)力的形式,是仰仗對物質(zhì)和智能的厚愛來證實它的一致性的生動形式”。他的《世界藝術(shù)史》則是力請語言的神力來闡明這種形式:“言語,只有言語,才能捕捉和保留住我們周圍能直接深深觸動感官的表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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