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反了么?”
在二零零六年的第二期《文學自由談》上看到何滿子先生的這個標題時,心想又有哪個文學青年對我們的前輩不敬了,惹得先生生了氣。細一看,不是“文青”惹了他,是跟他約稿的編輯惹惱了他,是張愛玲同志惹惱了他。
起因是一家雜志的編輯向他約稿,他寫了一篇題為《抗戰(zhàn)勝利六十周年的“張愛玲熱”》的小文。沒想到的是,這家雜志沒有發(fā)表,何老先生“沒想到大漢奸胡蘭成和他的老婆張愛玲也碰不得,特別是在抗日戰(zhàn)爭勝利六十周年舉國弘揚愛國主義精神之際,附逆的丑類容許大肆吹捧,而相反的意見卻不容問世”。于是何先生氣憤得不得了,說:“這不是反了么?”更沒想到的是他寄給了一位道路寬廣的朋友介紹給別的刊物,輾轉了數次后還是被退了回來。
本來何老是不想寫這樣的文章的,今天寫出是有原因的。何滿子先生說:“這些年來,文化市場大面積滑落,垃圾文化充斥,各種肉麻當有趣的奇聞怪事已見慣不驚,令人連發(fā)議論的興致也已鼓不起來。”對于張愛玲和胡蘭成被追捧這檔子事何老本來也不是特別關注的,為什么要寫這篇文章呢?人家是“感于江蘇省社科院前文研所所長陳遼先生的盛意督促,是他觸動了我的良知之故”。
你看看,本來何老平時是沒有良知的或是說早就把良知放在內心的深深深處的,被你一個“前文研所所長”,本來平時“素無交往,也從不通音訊”的陳遼先生把良知給觸出來了。
為什么陳遼會觸動何老呢?原來上年的八月間,陳遼忽然給何老來了個電話,連寒暄都沒有,就劈頭告訴他說“據臺灣《聯合報》七月三十一日的消息,上海某大學(姑隱其名)將于十月間召開‘張愛玲國際學術討論會’。他說,際此抗戰(zhàn)勝利六十周年,為這樣一個附逆文人、大漢奸的老婆開會紀念,不是對愛國主義精神的嘲弄、民族氣節(jié)的挑釁么?”這可是愛國的良知和民族的良知問題啊,何老怎能不沖動呢。于是寫下了“這篇被一再退回來的短文”。
沒有辦法了,只好“再一次”寄給《文學自由談》,并說:“看是否能讓我‘自由談’一下?!焙螡M子先生是《文學自由談》的“重要作者”,其文在此發(fā)表,“本刊因之而增光添色”。經何滿子先生這么一激,編者加了“前言”和“后語”,仿佛一鴻篇巨制,《文學自由談》就在其他刊物都沒發(fā)表的情況下,發(fā)表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