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去便是四年。為了節(jié)省路費,他只回過兩次家,而且,每次都是來去匆匆,甚至走過小巷時,連抬頭看一眼的習慣,都淡忘掉了。四年的時光,他除了想著努力賺錢供自己讀書,便是四處實習,積累經(jīng)驗,以備畢業(yè)的時候可以找一份待遇優(yōu)厚的工作。而那些繁花似錦的愛戀,于他則是毫無價值的事情。至于那個曾在年少的記憶里痕跡濃重的小蟬,也不過是一件標本,鮮亮倒是鮮亮,但終歸是死去了的。
但小蟬,卻是間或地給他寫信,并不奢望他能回復,只是一個人,自言自語地說著。他偶爾簡短地回復,語氣里滿是帶了距離的客氣,像給一個與己無關的人留的輕描淡寫的字條。只有一次,是例外的。
那時即將畢業(yè),小蟬在沉寂了幾個月后,突然打電話給他,說,我明天就去你的城市。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那邊便掛斷了,而且關機,不給他絲毫解釋的機會。去網(wǎng)上尋她,QQ頭像亦是灰的。他只好懷了僥幸,打開信箱,試圖做最后一次阻攔。那封兩千字的信,是他所給過小蟬的文字里最長的。他絮叨地講起自己年少時所受的苦痛,講起作為長子,應當擔負的責任和付出的犧牲,講起一個人在城市里打工經(jīng)受的種種嘲弄與鄙薄。而關于小蟬,他只提到一句話:北京比起廈門,對你應是更合適吧。
這封信發(fā)出去后,他的心,便在一陣尖利的疼痛中,緩緩地靠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