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9年,羅杰·威廉斯在羅得島創(chuàng)建北美殖民地的第一個浸信會教堂。直到在1739年前后開始的所謂“大覺醒”時期,這個教派才盛行起來。隨著魅力超凡的英國衛(wèi)理公會傳教士喬治·懷特菲爾德在北美殖民地的東海岸巡回傳教,當?shù)孛癖娭邢破鹨还扇找娓邼q的宗教熱情。在空曠的野地里,許多人為自己犯下的罪惡哭泣、尖叫、甚至?xí)灥?。眾人不是皈依基督教,就是重新樹立了本已脆弱的宗教信仰。在這個時期,浸信會信徒的宗教情緒變得越來越狂熱。他們主張信徒應(yīng)當主動接受浸禮,公開承認自己的信仰。僅在新英格蘭地區(qū)就涌出現(xiàn)100多個浸信會教堂。浸信會的牧師可以由世俗人士擔(dān)任,教徒聚會又是自發(fā)性質(zhì)的,因此,這一教派十分適合在具有民主精神的北美殖民地人民當中傳播。浸信會牧師原先大多是平頭百姓,所受教育甚少。他們往往不取報酬,卻能夠跋山涉水,前往其他教派傳教士不曾涉足的窮鄉(xiāng)僻壤進行傳教。他們反對教會的權(quán)威,拒絕接受上級主教或某種教會等級制度的管轄。到18世紀末,浸信會已經(jīng)成為北美殖民地的一支重要的宗教力量。
從19世紀初到19世紀30年代末,“第二次大覺醒”把新英格蘭地區(qū)和大西洋中部3個州的宗教狂熱推向一個新的高峰。宗教的復(fù)興之火呈燎原之勢,羅切斯特以及紐約州北部和俄亥俄州的許多地方都被稱為“火區(qū)”。以查爾斯·格蘭迪森·芬尼為代表的信仰復(fù)興運動者每到一個地方,都要舉行通宵達旦的祈禱會。在這些以情緒大爆發(fā)為特點的戲劇性場合里,主角是一些坐在“憂慮凳”上、頑固不化的“罪人”,鄉(xiāng)親們在一旁敦促他們悔過自新。有罪者一旦悔悟,就會涕淚滿面,跪地祈禱。傳教士們講述希望與恐懼,把天堂的美景和地獄的烈火栩栩如生地展現(xiàn)給眾人。
這場宗教復(fù)興運動有幾個方面值得一提,因為它們對洛克菲勒的一生有著特別顯著的影響。19世紀20年代末,羅切斯特的激進新教徒要求禁止吸煙、跳舞、玩牌、打臺球和演戲,抵制在星期天營業(yè)的商店。洛克菲勒說:“在我小時候或剛開始做生意的那段日子,我認識的那些浸信會信徒們服從個人道德和教會訓(xùn)導(dǎo),不光在公共場所不跳舞,在任何其他地方也不跳舞,甚至認為跳舞是不名譽的……劇院被視為墮落的根源,虔誠的教徒必須遠離?!甭蹇朔评諒男【徒⒁环N牢固的意識:基督徒必須是一名能夠抵御世俗誘惑的戰(zhàn)士,永不違背教徒的行為準則。
浸信會傳教士除了恪守嚴苛的加爾文派教規(guī)之外,還堅持平等主義的思想。他們認為所有誤入歧途的靈魂都能得到解救,并非只有一小部分上帝的選民才能得到救贖。浸淫于宗教之中的洛克菲勒形成下列觀點:沒有一個人是不可救藥的;人是按自由意志行動的,因而憑著意志就能得到拯救。浸信會的宗教教育推動他在今后的人生歷程中永不停止地實現(xiàn)自我完善。這種注重自我完善的精神對19世紀的美國文化產(chǎn)生了巨大而深遠的影響。
洛克菲勒在一個至關(guān)重要的時期加入了浸信會。由于在是否允許奴隸主擔(dān)任傳教士的問題上發(fā)生分歧,南方9個州的浸信會代表在1845年5月宣布自行組建南方浸信會大會。北方的浸信會教徒堅持認為,廢除奴隸制與反對教會等級制、提倡平民主義和清除社會罪惡運動在精神上是一致的?!暗诙未笥X醒”無疑把個人對基督教的皈依與社會改革聯(lián)系到一起,加強了人們對政治的參與。殖民地時期的美國人可以盡情享用魔鬼釀造的朗姆酒,可是新興的新教教派主張大力提高人們的道德水準,因而在19世紀20和30年代促成全國性戒酒運動的興起。對于不關(guān)心政治的洛克菲勒而言,宗教限制了他的社交圈子,卻擴大了他的視野,使他更加關(guān)心社會問題,為他最終躋身慈善家行列奠定基礎(chǔ)。
假如約翰·D·洛克菲勒認為,要是沒有“魔鬼比爾”的那些古怪行徑,自己就會有一段平靜祥和的童年,那么,這在很大程度上應(yīng)當歸功于伊萊扎和教會的作用。生活的艱辛在這位容貌平平、舉止穩(wěn)重、目光堅定的普通農(nóng)村婦女身上激發(fā)出極大的毅力和智慧?!皨寢屨娴暮芰瞬黄穑爆旣悺ぐ舱f,“她里里外外地操持著家務(wù),而且應(yīng)付自如?!北M管伊萊扎每天都閱讀《圣經(jīng)》,但她的書信表明她所受教育有限,因為她連最常見的字都會拼錯。她對語法幾乎一竅不通,有時一封信的內(nèi)容就是一整條句子。
不管丈夫如何缺乏責(zé)任感,伊萊扎始終悉心照料5個子女。這種面對困苦卻毫無怨言的堅強性格著實令人感動。比爾每次出門時,伊萊扎從來不知道他會去哪里和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才會回來。盡管有海勒姆·奧德爾幫忙,盡管父親的家就在奧瓦斯科湖對岸,伊萊扎仍然不得不在這座地處荒野邊緣的小屋里獨自同孩子們度過漫漫長夜。當她一邊抽著玉米芯煙斗一邊慢慢讀著《圣經(jīng)》時,必定也在擔(dān)心有盜賊光顧。洛克菲勒最津津樂道的往事中就有一件是關(guān)于母親如何沉著冷靜地面對危險:
母親得了百日咳,只好呆在自己的房間里,以免傳染給我們。她發(fā)現(xiàn)幾個賊躲在房后準備下手,可是家里又沒有男人。于是,她便輕輕推開窗戶,唱起一首古老的黑人歌曲,好像全家人就要起床干活了。幾個賊人被嚇住了。他們在公路對面的車棚里偷了一套馬具,便溜回小船走掉了。
早年的生活經(jīng)歷使約翰·D·洛克菲勒對婦女一直深懷敬意。與“鍍金時代”的其他美國富商巨賈不同,他從來不把婦女當作男性的裝飾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