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君士坦丁決定要把一座建在黑海沿岸的多巖石半島上的又小又古老的城鎮(zhèn)發(fā)展為他的新羅馬時,他做了很好的選擇。雖然不用全知全能也能看出這個半島提供了一個能比羅馬更好地保證戰(zhàn)亂不斷的東部邊境的安全基礎,但據(jù)說是上帝指引了他這么做。這個古老的拜占提姆(Byzantium)小鎮(zhèn)占據(jù)了這個多巖石地角的尖端位置。君士坦丁在一堵長達兩公里的城墻后面圈出了五倍于它的地,為他的新首都建了一座凱旋門、第一座基督教大教堂和一座大理石鋪就的廣場,這座廣場上從埃及運來的30米高的斑巖石柱上佇立著一尊有著君士坦丁自己容貌的阿波羅像。為了游行和比賽而建的競技場由一座螺旋樓梯連接到了接待廳、辦公廳、生活區(qū)、浴場和皇宮的兵營。一個世紀之內,在這座城市中出現(xiàn)了一座學校,兩個馬戲團,兩座劇院,8座公共浴池和153個私人浴池,52座柱廊,5座谷倉,8架引水管道和蓄水池,4座元老和法官的會議廳,14座教堂,14座宮殿,加上4388間普通民眾的房子。在當時,這一切都被四周高大的城墻攬入懷中,即使靠海的一面也是如此,唯一的例外只有那被一條巨大的鐵鏈所保護著的金角灣(Golden Horn,它只在1203年被第四次十字軍突破過一次,這些十字軍在裝滿石頭的船的船頭固定了一把巨大的剪刀,然后駛向那鐵鏈并將其剪斷)。
這座城市的美麗以及它的建設速度為君士坦丁的首都創(chuàng)造了輝煌。但是在一代人之內,它便落入了它的建立者所期望的相反的境地:不是統(tǒng)一,而是分裂,這種傾向為皇帝瓦倫提尼安(Valentinian)所確定。這位皇帝有著令人印象深刻的特性-他是摔跤冠軍,也是偉大的士兵,他精力充沛,為保衛(wèi)國家盡職盡責。他認為對帝國最有利的是一種兩個亞帝國的組織形式,而其中的每一個都能照顧好自己的防御。公元364年,他使他的兄弟瓦林斯(Valens)成為了第一任東部皇帝,而他自己,瓦倫提尼安,則保留了西部的帝國。如果對統(tǒng)一的威脅是可以控制的,這種方法可能會奏效。但它們卻不能被控制住。盡管整個帝國仍然因為歷史和家族的緣故在名義上聯(lián)合在一起,但它的確已經開始了分裂:兩座首都,兩個世界,兩種語言和兩種宗教信條(它們都在為自己的信條與異教和異端進行斗爭)。
這不是能抵御內憂外患的堅固基礎。東部盤踞著強大的敵對帝國-波斯;在非洲有摩爾人(Moor)的叛亂;橫貫北部歐洲和亞細亞內陸邊境的是既不說希臘語也不說拉丁語的野蠻人的地盤。伴隨著蠻族在萊茵河、多瑙河沿線連續(xù)不斷地侵入,"羅馬",這個詞在不同的語境中有時會包括君士坦丁堡,有時卻不包括。它為了保護自身而試圖采取從直接的軍事交鋒到談判議和、賄賂、聯(lián)姻、貿易往來和受控制的入境移民等種種策略。這最后一種辦法成了唯一可能避免遭受攻擊的方法,但它同時也無情地帶來了更進一步的衰亡。野蠻人是優(yōu)秀的戰(zhàn)士,雇用他們作戰(zhàn)是個好主意,但同時也為雙方都帶來了混亂的結果。敵人變成了盟友,而這些人連自己的親戚到最后都要兵刃相見。和平的到來總是以繼續(xù)的崩潰為代價:軍隊因為野蠻人的加入而變得更加強大,但為了支付他們的兵餉,稅賦也不斷水漲船高;對政府的信任降低了,而腐敗則更加泛濫。到了公元4世紀晚期,帝國的邊境如同一個脆弱的免疫系統(tǒng),蠻族可以借此以直接攻擊或者暫時的合作關系的方式蔓延開來。而作為政治權威的最終決斷者和邊疆的守衛(wèi)者,軍隊就像是這個衰老軀體的血小板那樣,總是沖上去凝結新的傷口,但從來都是數(shù)量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