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些人認(rèn)為我的地位正如日中天，“在此聲明，不敢違背”是在向人們發(fā)出的信號，表示一位皇子及繼承人將被公布。只有極少數(shù)人想到把目光從帶著曖昧誓言格斗的國王身上轉(zhuǎn)向我的姐姐，她坐在王后身旁，黑色的眼睛盯著騎士們，嘴角掛著微妙的笑容，帶著細(xì)微的側(cè)首舉動。

傍晚她來看望我，對產(chǎn)房的憋悶和屋內(nèi)的黑暗一通抱怨。

“我知道，”我隨口說，“他們說這里就該這樣?！?/p>

“真不明白你怎么受得了?！彼f。

“想想看，”我勸告她，“要是我堅持拉開窗簾，敞開窗戶，結(jié)果孩子流產(chǎn)或死胎了，我們的母親大人會怎樣說我？比起來國王的怒火都顯得溫和得多了。”

安妮點點頭，“你沒法承受做錯任何事情。”

“是啊，”我說，“做國王的甜心并不總是件樂事?！?/p>

“他想要我。他馬上就要說出口了?！?/p>

“如果我生了男孩你就退回原位?！蔽姨嵝阉?。

她點點頭?！拔抑馈５莻€女孩，他們就會讓我頂上去了?！?/p>

我向后靠在枕頭上，沒有力氣爭執(zhí)了。“上去還是下來，都與我無關(guān)?！?/p>

她用一種冷漠的好奇看著我碩大渾圓的肚子?！澳阏娣省Ｋ撚媚忝凰邑洿?，而不是戰(zhàn)艦?！?/p>

我看著她鮮活明快的面孔，精致的兜帽把她的頭發(fā)攏到光滑的皮膚后面。“等他們放蛇的時候會用你命名的，”我發(fā)誓道，“走開，安妮。我沒勁和你吵了?！?/p>

她立即起身走向門口?！叭绻艞壞銇碜非笪遥悄阋惨獏f(xié)助我，像我做到的那樣?！彼嵝盐摇?/p>

我閉上眼睛?！叭绻プ非竽悖@是天意，我會帶上新生的孩子回希佛去。你可以帶著我的祝福享有國王，享有宮廷，還有日復(fù)一日的嫉妒、中傷、流言。但我覺得他不是一個會給他的女人帶來多少快樂的男人?！?/p>

“哦，我才不會成為他的女人，”她輕蔑地說，“你以為我會變成像你一樣的娼婦嗎，嗯？”

“他不會娶你的，”我預(yù)言，“就算他會，你也最好三思。在你盯著王后的寶座之前先看看她，看看這個女人臉上的傷痛，問問你自己，如果和她的丈夫結(jié)婚能給你帶來快樂嗎？”

安妮開門前頓了頓。“嫁給國王可不是為了快樂?！?/p>

二月時又來了一位訪客。一天清早我的丈夫威廉·凱利前來探望，我正用早餐，吃著面包、火腿和麥芽酒。

“我無意在您早餐時前來打擾?！彼Y貌地說著，在門口徘徊不前。

我招呼來侍女：“把早餐拿走?！蔽矣蟹N相形見絀的感覺，他光鮮俊朗，而我肥胖笨重。

“我?guī)韲鯇δ挠H切問候。他要我告訴您，他開恩加封了我一些職位。我欠您的人情，又一次了，夫人?！?/p>

“沒關(guān)系。”

“對此慷慨之舉我的理解是您的孩子仍將用我的姓氏?！?/p>

我在床上笨拙地挪動了一下?！八麤]和我提過他的打算。但是我一直覺得……”

“另一個凱利家的孩子。瞧瞧我們這一家人吧！”

“是啊?！?/p>

他握住我的手，親吻著，仿佛突然后悔對我的奚落?！澳隳樕n白，精神也不好。這次是不是很辛苦？”

他出乎意料的體貼讓我的眼淚在睫毛下涌動。“是，這次真的很不容易?！?/p>

“害怕嗎？”

我把手放在圓滾滾的腹部?！坝悬c。”

“你有全國最好的產(chǎn)婆照顧。”他提醒我。

我點點頭。我沒必要提起之前如何被這些最好的產(chǎn)婆照顧，她們整整三個晚上站在我床邊，講述其他女人聞所未聞、關(guān)于那些嬰兒死亡的恐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