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么?今日中國,那些熱衷于將韓寒當作英雄來崇拜的人,無所事事的人,是否同時在逃避一個時代的責任?他們是否理解了托馬斯?潘恩在《常識》中所說的——“那些想收獲自由所帶來的美好的人,必須像真正的人那樣,要承受支撐自由價值的艱辛”?
以自由的名義,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主的生活;以生活的名義,誰也不要去鼓勵他人犧牲。勇敢也罷,懦弱也罷,背后都是個人有選擇如何生活的自由。事實上,雖然伽利略選擇了妥協(xié),但他并不像有些人一樣,保全了生命,卻放棄了人生。他的行為后來得到了學生的諒解,在被軟禁的幾年間,伽利略完成了關于力學與落體定律的《對話錄》。他之所以堅持活下來,而不是做廣場上人人可見的犧牲,是因為他相信“即使手上有污點(即向教會懺悔),也總比兩手空空的好”;相信真理是時間的孩子,而不是權威的孩子;相信他今天種下一棵蘋果樹,有朝一日會有蘋果掉到另一個人的頭上。
綠樹紅磚,書聲瑯瑯。至今還記得年少時背誦“兩點之間,直線最短”時的情景。然而,當我檢視人類歷史的進階,由低級向高級之演進,卻是“兩點之間,曲線最短”,這也是伽利略的觀點吧。我中學有位老師說過“河流彎曲是為了哺育更多的生靈”,想來社會改造也是如此吧。是的,它發(fā)展得十分緩慢,簡直讓人無以忍受,可這種表面上的彎曲何嘗不是為照顧更多人的利益呢?暴力革命如瀑布氣勢磅礴,從天而降,飛流直下三千尺,但它不為任何人停留,只有噪聲而無營養(yǎng)。
自由在高處,也在你我平凡的生活里。那天下午,去參加一個聚會,見了一些熟悉卻未曾謀面的朋友,晚間又和一位心儀已久的同齡在另一場合不期而遇。這讓我想起回國后的一次次相聚,我很后悔幾年間沒有好好記錄下每一次聚會談論的內(nèi)容。它們見證了這個時代的心跳與疑難,也見證了民情的糾葛與轉(zhuǎn)變。
再后來,我因《重新發(fā)現(xiàn)社會》去有“人間天堂”之稱的杭州參加《新周刊》的頒獎會,并且有了以下獲獎感言:“相信中國因有社會而有未來;相信我們每天的付出都有報償;相信我們的國家比我們想象的自由;相信大家一起努力,萬物各成其美;相信陽光如此美好,壞人也會回頭”。我同樣相信,生活在我們這個時代、在困頓中前行的人們,將來總有一天會站在自由而幸福的彼岸會師的。我不要天堂,我只要底線。因為沒有底線,就沒有自由。
2010年12月19日,改定于西子湖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