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自 序(10)

自由在高處 作者:熊培云


2010年暮春,我在家鄉(xiāng)參與籌建了一個圖書館,向社會募捐了不少圖書。我為什么要寫作,我愿意在一位捐贈者的留言中看到自己的志向:“其實文字秀美者眾,難得的是見識;見識明辨者眾,難得的是態(tài)度;態(tài)度端厚者眾,難得的是心地;心地溫暖,更需腳踏實地身體力行,方是做學問、求真理、提問解惑、治世濟人的書生?!?/p>

清晨,陽光照進世界的每一座廟宇。有個問題,多年來我一直沒有弄清楚:一個人如果有信仰,為什么還會去信宗教呢?如果是因為沒有信仰而去信了宗教,宗教豈不成了信仰的替補品?但我知道我自己是有信仰的,我也愿意吸收任何宗教信條中有價值的東西。我不相信上帝,我會想念他;我不信佛陀,我仍會想念他。而我的信仰,在心底,在筆端,從每日清晨寫下第一字的時候開始。我用文字禱告,我用文字誦經(jīng)。我愿意將我的生命托付給這一切。

一個寂靜的冬日,我在北京的一號線地鐵里捧書而讀,讀到封底上于右任給虛云老和尚的評價,險些掉下眼淚。歸納起來,這個評價無外乎八個字:“入獄身先,悲智雙圓”。這不正是我理想中的人生么?我跑到哪里去了?

回家后,我給自己換了狀態(tài)——“入獄身先,悲智雙圓。雖未能至,心向往之”。我無法像地藏菩薩一樣,修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決心,但在心底里,我是誠心誠意地希望自己能做過上一種慈悲而有智慧的生活,這是我人生的興趣所在。讓文字收藏我的生命和我想要的世界,也許才是我寫作的最大目的吧。

當然,“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只是內(nèi)求的信念,是反求諸己,而非外求他人,更不是為了拉人入伙,便燒了他家的房屋,從此斷了他回家的念想。

同為科學家,是做舍生取義的布魯諾,還是隱忍茍安的伽利略,首先是個人自由。這方面,東德劇作家布萊希特已經(jīng)通過他的戲劇《伽利略》寫下注腳。在伽利略因為“害怕皮肉之苦”而選擇妥協(xié)后,他的學生安德雷亞怒氣沖沖地質(zhì)問他,“沒有英雄的國家真不幸!酒囊飯袋!保住一條狗命了吧?”而伽利略的回答是:“不。需要英雄的國家真不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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