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我們是在幫特莎?!比R斯莉邊說邊放下懷里的音樂箱,“你該上路了,賈斯丁。你以前信不過我們?;蛟S你那時候是對的。不過如果你當初信任我們,現(xiàn)在我們可能已經完成了任務,不論會達到什么地步吧。”她伸手握住門把,“好好照顧自己。他們會殺人。不過你自己也已經注意到了。”
他開始走在街上,聽見羅布對著麥克風講話。糖果從戲院走出來。重復。糖果從戲院提著手提袋出來。迷你巴士的門在他身后用力關上。結案,他心想。他走了一段路。糖果正在招出租車,而糖果是個男生。
賈斯丁站在漢姆辦公室上下開關的長窗前,聽著十點鐘的鐘聲壓過市區(qū)夜晚的喧鬧。他往下看著街頭,卻稍微向后站,正好可以很容易看見外面,卻比較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漢姆的辦公桌上有盞微明的閱讀燈亮著。漢姆斜倚在角落的翼狀靠背扶手椅上。椅子被幾代以來不滿意的客戶坐舊了。窗外,冰冷的霧氣從河面飄來,在圣伊瑟卓達的小小教堂外面的欄桿上結霜。在這個教堂里,特莎與上帝進行過多次爭論,至今仍無解。教堂外有個點燈的綠色告示板告知路人,教堂已經由天主教羅斯米尼神父會修復完工。告解、祝禱以及婚禮請事先預約。晚到的信眾零星在教堂地下室階梯上上下下。沒有一個是特莎。在辦公室的地板上,堆積在漢姆的塑料盤內,是先前裝在格拉斯東皮箱里面的物品。辦公桌上擺的是特莎的音樂箱,旁邊是注明漢姆事務所名稱的檔案,是他過去一年和特莎通信使用的打印材料、傳真、復印文件、電話交談的筆記、明信片以及信件,由漢姆辛苦一一收集來讓賈斯丁看。
“有點搞砸了,可惜,”他以別扭的口氣坦承,“找不到她最后那堆電子郵件了?!?/p>
“找不到了?”
“或者是別人的電子郵件。計算機中了毒。出現(xiàn)了一大堆東西塞滿了郵箱,占據了硬盤的一半空間。工程師還在努力。修好了之后,我就讓你看?!?/p>
他們聊了特莎,然后聊到梅格,聊到板球。興趣廣泛的漢姆也把心力投注在板球上。賈斯丁并不迷板球,不過他盡力顯得很感興趣。一張沾滿蠅屎的旅游海報在黃昏夜色里若隱若現(xiàn),海報上是佛羅倫薩的風景。
“你以前用的那個每星期到杜林的快遞,現(xiàn)在還用嗎,漢姆?”賈斯丁問。
“當然用,老兄。不過顯然是被收購了,誰沒有?工作人員相同,只是帽子變大而已?!?/p>
“我今天早上在你的保險柜看到一些很精致的皮面帽盒,上面有公司名字,你現(xiàn)在還用嗎?”
“沒用,不過舍不得丟。”
賈斯丁瞇著眼睛向下看著燈光微弱的街道。他們還在那里:一個是身穿厚重大衣的胖女人;一個是面容衰弱的男人,戴著卷縮的軟呢帽,O形腿像是騎馬師剛從馬背上跳下來似的,他身穿滑雪夾克,領子向上翻到鼻子。過去十分鐘以來,他們一直盯著圣伊瑟卓達的告示板,上面的信息在這種冰冷的二月晚上,只要看十秒鐘就應該能倒背如流。有時候,在文明社會里,畢竟還是看得出來。
“告訴我,漢姆?!?/p>
“隨你問,老兄?!?/p>
“特莎有沒有閑錢放在意大利?”
“很多。要不要看看存折?”
“不用?,F(xiàn)在是我的了嗎?”
“一直都是。是聯(lián)合賬號,記得吧?是我的,就是她的。我本來勸她不要。她叫我別管。典型作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