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車行

天寶十一載（752）四月，劍南節(jié)度使鮮于仲通討伐南詔，在瀘南大敗，“仲通僅以身免”。宰相楊國忠掩蓋敗績，矯詔“大募兩京及河南、河北兵以擊南詔。人聞云南多瘴癘，未戰(zhàn)，士卒死者十八九，莫肯應(yīng)募”。楊國忠強令“分道捕人，連枷送詣軍所”。兵力不足，連享有免兵役的功勛之家一概征募，并且“先取高勛”。以致“行者愁怨，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聲振野”（《資治通鑒·唐紀》三十二）。當時，杜甫在長安目睹送別的悲慘情景，寫下這首即事名篇的新題樂府。《兵車行》是杜甫自己制定的擬樂府題目。也有人認為這首《兵車行》是針對天寶九載（750）征伐吐蕃之戰(zhàn)而寫，當然也可備一說。

車轔轔^[1]，馬蕭蕭^[2]，行人弓箭各在腰^[3]。爺娘妻子走相送^[4]，塵埃不見咸陽橋^[5]。牽衣頓足攔道哭^[6]，哭聲直上干云霄^[7]。道旁過者問行人^[8]，行人但云點行頻^[9]。或從十五北防河^[10]，便至四十西營田^[11]。去時里正與裹頭^[12]，歸來頭白還戍邊^[13]。邊庭流血成海水^[14]，武皇開邊意未已^[15]。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16]，千村萬落生荊杞^[17]?？v有健婦把鋤犁^[18]，禾生隴畝無東西^[19]。況復(fù)秦兵耐苦戰(zhàn)^[20]，被驅(qū)不異犬與雞^[21]。長者雖有問^[22]，役夫敢伸恨^[23]！且如今年冬，未休關(guān)西卒^[24]?？h官急索租，租稅從何出^[25]？信知生男惡^[26]，反是生女好：生女猶得嫁比鄰^[27]，生男埋沒隨百草^[28]。君不見，青海頭^[29]，古來白骨無人收。新鬼煩冤舊鬼哭^[30]，天陰雨濕聲啾啾^[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