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

曲闌干外天如水^⑴，昨夜還曾倚。初將明月比佳期，長向月圓時候望人歸。羅衣著破前香在，舊意誰教改^⑵？一春離恨懶調(diào)弦，猶有兩行閑淚寶箏前。

【譯文】

曲欄桿外碧天如洗，昨晚直到夜深我還留在那里。當初你說農(nóng)歷十五就是歸期，害我每到月圓就盼望不已。羅衣穿破了尚且留著香氣，又有誰能讓我改變舊日的情意！整個春天離恨滿懷懶得操曲，枯坐箏前還是淚下如雨。

【注釋】

⑴天如水：形容明月中天，夜空澄澈，如無邊清水映出皎潔的月輪。

⑵舊意句：意謂舊日的情意誰叫他改變了呢？

【品賞】

此詞寫思婦盼夫歸的離恨，情感哀婉深厚。上片寫望人之切，有意繞開今夜倚欄，偏說昨夜曾倚，可知閨婦憑欄盼夫婦由來已久?！疤烊缢钡拿谰?，又反襯出她無人相伴，卻在苦苦等待的哀恨。由此鋪墊，接下“初將”兩句，便有水到渠成之妙。說月未圓時倚欄人盼月團圓人亦團圓，而俟月圓之夜，其人未歸，倚欄人的哀怨、失望可想而知了。“初將”二字，表示她原以為如此，心地單純之至?！伴L向”二字，說明她已不止一次以月圓為佳期而最終又失望，又見出其情之癡、之深。上片側(cè)重意象的渲染，下片則轉(zhuǎn)為意念的抒寫。“羅衣著破”，是言別離時久，熱戀時衣物仍不忍丟棄，以見念舊情深?！扒跋恪迸c“舊意”乃相互生發(fā)之筆，一是感覺，一是意念，既嘆人情猶不如物，也嘆他迥不似己，含有對離人可能已變心的委婉譴責。結(jié)末再將癡頑之情推向高潮。“懶調(diào)弦”是因離恨難以名狀，連寄托之物都沒有；對箏灑淚也是徒勞，故曰“閑淚”。因而感情的抒發(fā)更拓進一層，留給讀者回味的藝術(shù)空間也更深廣。

（費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