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與詩詞的相遇也可以是驚心動魄的華麗,短短幾句便足見文字最奧妙的張力。像是剝落的城墻重歸完好;像是一輪紅日西升東落;像是散了又聚的云;像是溯源而歸的水……山河沒有了時序,此時的、歷史的都在你的眼眶里,是隙中駒,是石中火,也是夢中身。
詩詞能帶來的除了驚艷還有熟稔,你不知道是哪里來的默契,好像千百年來文字就該是這般端然的有序,明明初初一面卻猶如故衣附體,那么熨帖、那么寧靜。
可至剛也可至柔,可平順也可尖刻,可親和也可毀辱。
同一片夜色里可以是“滿船清夢壓星河”,也可是“江湖夜雨十年燈”。
同樣流離在風(fēng)波里,可以是“一張琴,一壺酒,一溪云”,也可是“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
同樣的重逢在眼前,可以是“我未成名君未嫁”,也可是“落花時節(jié)又逢君”。
同樣的鴛鴦兩散,可以是“落花人獨立”,也可是“況復(fù)遠(yuǎn)思君”。
同樣的恩深義重,可以是“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也可是“天地肅清堪四望,為君扶病上高臺”……
生命逃不脫老死的限制,但文字可以流傳千古,溫暖抑或蕭索從不受季節(jié)的拘囿,人間可是近到貼身的貞親,也能遙不可及隔著浩渺銀河。
燈火里、冷風(fēng)里,甚至你不曾注目的黃土里都會藏著詩人們緘口如瓶的秘密;簫聲里、鼓瑟里,甚至被你忽略的嘆息里都曾是一方韶華極勝的秘境。
多少不曾染塵的青衫成了風(fēng)雨滿身的客袍;多少纏綿悱惻的紅衣佳人成了短松岡里的夢中人;多少白馬玉鞭少年郎對著夕陽殘暉棲身江海;多少白衣送酒斷金交輸給了翻云覆雨手……
分明是碎了滿地的辭藻,總有人能妙手拼成華章;分明是世俗的過客,總有人能登高一呼,喝出澎湃千萬年的磅礴;分明是尋常的人間,總有人能在風(fēng)馬里揚著風(fēng)幡冷眼看風(fēng)濤……
行走的旅人、流浪的癡人、痛哭的離人、孤獨的行人、淚眼的故人……他們都曾擁有同一個名字——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