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是我生命里的一首歌

然后:張小厚首部成長隨筆 作者:張小厚 著


壹 你好,妹妹

你是我生命里的一首歌

以前很喜歡寫日志和博客,常常一個月會發(fā)個十幾篇,即便沒有什么特別想表達(dá)的,也記錄下了自己的日常,每次讀起來,過去的事情便撲面而來,常常令自己感慨。但是從去年開始,我就不怎么寫日志了,當(dāng)有朋友復(fù)制以前寫的東西給我看時,看到自己曾經(jīng)描述的心情,心里其實還會一陣陣地難過。

估計回憶是寫東西最好的催化劑吧。以前秦昊在無錫和我同住的時候,常常說我每日無所事事,建議我若閑著無聊,去寫寫博客也是好的??勺约哼€是懶得去寫,總覺得不知道要說些什么,也怕以后讀起來覺得尷尬,還不如不寫,很隨意地就開始自暴自棄了。不過,心情總是在變化的。當(dāng)你孤身一人時,就會懷念過去,就會想,多記錄下生活里的片段也挺好的。寫下來,免得日子被填滿時,再也找不回這些閃光的片段。

我洗完了澡,打開電暖氣,泡了一杯茶,播了一首歌,歌名叫《細(xì)說往事》,開始,坐在西園里的出租屋里,慢慢地記錄過去的時光。

我從來就不是一個習(xí)慣孤獨的人,在無錫獨自生活快3年,剛開始的日子非??鄲灪蜔o趣,自己對生活和愛情都喪失了斗志,直到后來遇到了秦昊。

他的熱情、他的能量讓我明白了很重要的一點,人要用力地?fù)肀睢?/p>

他獨自背著書包從北方往南方流浪,一個人看風(fēng)景。從北京開始,秦昊站在北京火車站的售票窗口前,看到了“菏澤”這個地名,便買了一張去菏澤的火車票。

3月,菏澤很冷,風(fēng)吹得他非常凌亂。為了省錢,他住在一個沒有暖氣的招待所里,只睡了一夜,便凍感冒了。繼續(xù)往南,到了徐州,從徐州再到南京。他在南京時給我打了電話,問無錫在哪里,離南京遠(yuǎn)不遠(yuǎn)。他要來找我。

我們在網(wǎng)絡(luò)上認(rèn)識了3年后,網(wǎng)友正式見面了,在無錫濱湖區(qū)滴翠路西園里小區(qū)西門門口。我們見面時有點尷尬,大家是很熟悉的朋友了,大學(xué)時代開始的“網(wǎng)絡(luò)情緣”,見面時竟然有了一絲“奔現(xiàn)”的感覺。我倆都很害羞,彼此打了個招呼,很快便恢復(fù)了網(wǎng)上相處的模式,開始攻擊對方。

“秦昊,你比我想象的要矮呀!”

“別說我了,你皮膚也沒有照片里看著那么水靈!”

我新買了一把吉他,型號是YAMAHA F370C,秦昊進(jìn)門就抱了起來,撥彈了幾下之后,對我一甩頭說,咱們以前都在網(wǎng)上唱歌給對方聽,一起唱首歌如何?

大學(xué)時代,宿舍里的同學(xué)們都在打游戲。那時我和秦昊還有其他幾個網(wǎng)友,我們常組一個QQ語音聊天室,天南海北地扯閑篇,大家在做作業(yè),我和秦昊就唱歌給他們聽。今天好不容易碰面了,一起唱首歌的提議,立馬得到了我熱情的回應(yīng)。

我拉了一個凳子坐在他對面,然后兩個人便面面相覷,唱什么歌好呢?

秦昊打開了我的電腦,隨意在網(wǎng)頁上搜索了“吉他譜”三個字,隨便點了幾下之后,扭過頭問我,《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你會不會唱?我說OK。

是否每一位你身邊的女子,最后都成為你的妹妹

她的心碎我的心碎,是否都是你呀你收集的傷悲

一起唱完這首1993年創(chuàng)作的經(jīng)典情歌時,我倆都笑了。為啥我們要唱這首歌?。空l知道呢,是個緣分吧。當(dāng)時的我倆并不知道,這首歌對我們的意義。從我們第一次見面,一起唱完第一首歌那一刻,就已經(jīng)開啟了一段我們始料未及的生活。

秦昊在杭州做一家淘寶網(wǎng)店的攝影師,我在無錫市政設(shè)計院公用工程所做工程造價。因為杭州和無錫相隔得并不算遠(yuǎn),我們開始在江浙滬地區(qū)常常碰面,有時去上海,有時在無錫。直到有一天,他打電話讓我去杭州找他,去參加唱歌比賽。

秦昊在大學(xué)時代就跑去外地參加過唱歌比賽。他唱歌很好聽,我只是喜歡唱歌,除了平時彈吉他哼唱,從沒想過在KTV之外的地方唱給別人聽。我們?nèi)⒓拥谋荣愂?010年的《快樂男聲》,在杭州賽區(qū)。

在秦昊的出租屋里,我們排練了《紅布綠花朵》和《花房姑娘》,第二天興沖沖地跑到麥樂迪參加海選。海選現(xiàn)場有很多選手,著奇裝異服的人很多,有人穿舞臺裝扮的亮片套裝,也有人穿個性十足的豹紋皮短褲。我們倆互相看了看對方,帽衫牛仔褲和運動鞋,我們簡直太普通了,普通到在人堆里根本沒有人想多看我們一眼。

填報名表的時候,工作人員問我們,你們兩個人參加的話,組合名稱叫什么?我還在納悶,秦昊用一種不服氣的口吻大聲地說,你好,我們是“好妹妹二重唱”!工作人員抬頭看他的時候,我還沒怎么聽清,拉他胳膊問,什么什么二重唱?

好妹妹二重唱,成立了。在2010年3月28日。

我后來問秦昊,為什么要叫“好妹妹”?他說沒想太多,覺得別的選手都很有記憶亮點,我們太平凡,想叫一個響亮點的名字。他腦海中閃過另一個名字,叫“薰衣草男孩”,想想又覺得太像10年前的QQ昵稱了,就想到我們第一次一起唱的《你究竟有幾個好妹妹》,因為我倆都喜歡南方二重唱,便想到了“好妹妹二重唱”這個名字。

沒想到隔了幾年后,為什么要叫“好妹妹”這個名字,成為了我們出道之后最常被問起的問題。沒有那么多深思熟慮,就是這樣一個隨意的決定,一個隨意的契機,一個隨意的名字。用秦昊的話來說,誰能想到呢,我們會紅。

那場比賽,因為我倆太普通了,很快就被淘汰了。淘汰后我倆也沒有多么失落,反而是覺得因為比賽,我們搞了一個二人組合也不錯?!昂妹妹谩?,聽起來怪怪的,還經(jīng)常被人念成“好姐妹”。管他呢,一起唱歌開心就好吧。

我和秦昊一起去了上海,跑去了一個薰衣草莊園。那天陽光很燦爛,曬得讓人有點睜不開眼睛。我倆在薰衣草田間跑來跑去,慶祝我們的歌手夢被暫時斷送了。同行的朋友幫我們拍了幾張照片,照片里的我們很年輕,眼神是不知道明天將會怎樣的迷茫,那時候我倆都很瘦,薰衣草鋪成一大片的紫,我們坐在中間,兩個人都笑著。

那一瞬間,我有點恍惚,分不清我們是“薰衣草男孩”還是“好妹妹”。

2011.04.06

往事只能回味

2010年,從無錫去杭州沒有高鐵,坐大巴車可以到杭州北站,也可以選擇坐火車。我記得第一次去杭州找秦昊時坐了一夜的硬座,睡醒時天已經(jīng)亮了,早晨的陽光灑進(jìn)車廂。

記不清是路過桐鄉(xiāng)還是哪里,鐵路邊是一片片金黃的油菜田,映得人金燦燦的,瞇著眼睛看向窗外,感覺就像是春天朝臉上撒了一團玉米色的顏料,濃烈又不討厭,使人心生歡喜。耳機里放的是《但愿永遠(yuǎn)這樣好》,“來吧來吧,來吧來吧,不后悔?!?/p>

秦昊去火車站接了我,我們一起去了他新租的房子,在城站火車站的背后,一個叫海潮路的地方。怎么說呢,如果說有一種東西比他屋子里的霉菌更多,那一定就是蟑螂了。房子在頂樓,除去簡單的桌椅,啥都沒有,只有一個小的電飯鍋可以煮東西吃。晚上我們就擠在那個破破的木板床上,在黑燈瞎火的房間里聊天。我不停地驚嘆,這樣破舊不堪的房子和一個落魄的畫家還蠻搭的。

在杭州,我們?nèi)ス淞宋骱⒑臃唤?、吳山廣場,走了一整個白天,我們都覺得很沒意思,到處都是義烏生產(chǎn)的旅游紀(jì)念小商品和味道模糊的小吃。秦昊也覺得無趣,提議晚上去南山路喝酒,南山路上有很多酒吧,我們隨意挑了一家進(jìn)去坐了會。臺上一個年輕的女孩在唱爵士,長得很像以前《快樂女聲》的選手郝菲爾,女孩一直在唱英文歌。因為我們都喝了點酒,我慫恿秦昊上臺唱首歌,他大大方方地就給大家唱了一首《綠島小夜曲》。酒吧里其實沒什么人,或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敢上臺,我在臺下使勁為他鼓掌。

好像他在杭州生活得并不如意,住得一般,收入一般。甚至在我準(zhǔn)備回?zé)o錫的時候,他突然跟我說:“你可以把你衛(wèi)衣外套留給我穿嗎?我沒有別的外套了?!蔽夷岩路陌锾统鰜恚]有說什么話,然后裝作沒事的樣子遞給他。

秦昊在杭州做的工作是網(wǎng)拍攝影師,每天要坐一個小時公交車去濱江區(qū)的工作室。他老是迷路或者坐錯車,遲了還會被扣工資。快臨近秦昊生日的時候,在無錫的幾個朋友張羅著幫他慶祝。到了晚上,只剩我倆在房間里抱著琴坐在地上喝酒聊天,只點了幾盞蠟燭,屋子是昏黃的,心情卻很復(fù)雜,開心又不開心,說不清為什么。

秦昊接了一個電話,說了幾句便掛了,抬起頭對我說,小厚,我分手了。

我舉起酒杯說,那恭喜你。

電話又響,這次是他的老板打來,掛斷后,秦昊笑著說,我失業(yè)了。

我看著他說,你搬來無錫吧。

我無法體會一個人在24歲生日那天同時失業(yè)和失戀會有怎樣的情緒,要是我的話,應(yīng)該會哭得很大聲,但秦昊越是無所謂的樣子越是讓人覺得他需要擁抱。我沒有提議要一起喝醉或者一起抱頭痛哭,一起罵老板和前任,我提議一起唱首歌好了。

我說,唱《往事只能回味》吧,讓我們記住過去,好的那部分。

他說,好,從現(xiàn)在開始,過去就過去了。

時間過去了很久,那一天的很多片段我都不記得了,只記得我們倆一起輕輕唱這首歌時的復(fù)雜心情。當(dāng)過去跟自己說再見,因為并不是我們主動揮別,而是因為被生活踹了一腳,自己還得笑著爬起來,揉揉腦袋說我還好。我當(dāng)時很想哭,我想如果我先哭了,秦昊會不會放下用力偽裝的外殼,可以和自己柔弱地相處一會,男孩子也可以沒那么堅強??墒撬o靜坐著,慢慢唱這首歌時,嘴角揚起的并不是一個年輕人失意的苦澀,而是覺得眼前這一切也還不錯的淺笑。

在我們無比困惑為什么活得這么失敗的時候,兩個很吃力的人在一個不寒不暖的夜晚唱了一首歌,意外地收獲了一點點勇氣,給了彼此一點點支撐。還好,你在對面,我也不會那么害怕了?!锻轮荒芑匚丁愤@首歌對我們也有了別樣的意義。

我們常常在演唱會上安排最后一首歌是《往事只能回味》,每次演唱會時長兩個半小時左右,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很多人是從很遙遠(yuǎn)的地方來赴約,當(dāng)演出結(jié)束那一剎那,我們和觀眾一樣有很空虛的感覺。就要說再見了,可再見到底是何時,誰也不知道。

可是,唱完《往事只能回味》,大家在回去的路上,腦海中會記著這首歌吧,會記著我們剛剛一起度過的那個夜晚,跟我們一起把那兩個半小時的短暫時光珍藏在心里,成為我們共有的回憶。

對過去的懷念會存在,不舍和懷念都在,但大家繼續(xù)往前走吧,就像多年前在出租屋里的那兩個小伙子一樣。想起過去,記得更多的是溫暖閃光的片段,其他的,就留在這首歌里,讓過去在這首歌結(jié)束的一剎那成為過去。

時光已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那些斷斷續(xù)續(xù)的音符,幻化的美好

冬天很真切地來了,呼吸時會吐出一團團白霧。

行走在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仿佛呼吸的不是空氣,而是冬季里形形色色的孤獨個體。我們一口一口地呼吸,消耗掉了溫度,不知不覺地,愈加寒冷、孤獨。

2011年冬天,我從南京到了北京,穿著不夠暖和的冬衣跟一群朋友窩在沒有暖氣的廠房排練編曲,信誓旦旦地說要自己制作和發(fā)行一張唱片,當(dāng)時覺得這是一件既荒誕又刺激的事。在經(jīng)歷了一些并不愉快的爭吵之后,我和秦昊回到南京,兩個人做完了“好妹妹”的第一張專輯,并開始了第一次巡演。

在無錫演出的時候,我見到了很多以前的同事和朋友,那天我給大家講了一個故事。

2009年,朋友帶我去看了一個演出,民謠合輯《速寫穿越》全國巡演的無錫站演出,那次巡演喬小刀帶著趙雷、趙照、曹秦、小猛等來自北京的音樂人。

那天晚上,我戴著草帽,坐在小小的酒吧里??粗鴨绦〉独蠋煱选缎觚敗愤@樣一首簡單又安靜的歌,唱出了無比堅韌強大的力量,我變得亢奮而激動。演出結(jié)束后,我興沖沖地跟喬老師說,我也很想寫歌學(xué)彈吉他。喬老師告訴我,他也是從什么都不會開始的,3個和弦也可以寫一首歌,任何事情都需要去試試。

喬小刀有一句格言,叫“堅持挖鼻孔,一定會挖出鼻屎”。秦昊在西安的時候去參加過喬小刀的簽售會,當(dāng)時喬小刀給秦昊寫的寄語就是這句話。后來我們成立組合、出唱片,都曾受到喬小刀的影響。后來有一天,大喬小喬新專輯在北京開發(fā)布會,喬小刀突然邀請我們?nèi)プ黾钨e。那時,一種奇妙的感覺縈繞心頭,可以和影響過自己的人成為朋友,真是一件令人很愉悅的事情。

和喬小刀一樣影響我的,還有一個樂隊,叫拇指姑娘,也是一群爺們組成的樂隊。在巡演途中,坐火車或者坐飛機,我耳機里播的大多數(shù)都是拇指姑娘的歌。

拇指姑娘的主唱叫劉子芙,據(jù)說子芙這個名字是他和他初戀女友為他們未來的孩子起的名字。后來他們分手了,他說,既然這個孩子沒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那么他就變成子芙,替子芙活下去。

應(yīng)該有很多朋友聽過《云的衣裳》這首歌,很多次旅行途中,當(dāng)子芙緩緩地唱道,“我行走在未知的路上,你消失在人海茫茫,我停留在深深的記憶里,無法改變最初。我們,走到了頭,愛的盡頭”,我就會難過得流淚。

謝謝他寫出這么美麗又憂傷的歌,給每個心里有故事的人一些溫暖和理解。有時候,對待愛情和生活,我們都是那么無能為力,卻又沉浸其中,無法自拔。有時候覺得生命被安排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天讓我們在短暫的時光中盡量體會,體會歡喜憂傷,再自我救贖。享受戀愛中每一分鐘的歡愉,以及每一絲痛苦。一次次受傷害后,我們就長大了。

我和秦昊充滿疲憊,帶著收獲結(jié)束了專輯的巡演。走完一萬多公里,“好妹妹”的第一張唱片《春生》,以這樣一種形式,邊走邊唱地傳播給了大家。

坦白說,這張專輯里的8首歌,除了《冬》在錄制時是非??季康匾槐楸樽聊サ?,其他的7首歌都只錄了兩三遍就過了,錄制的棚時總共只有15個小時。很多唱片公司的制作人得知這個情況后,都表示很驚訝。可能在專業(yè)領(lǐng)域里,我們的做法顯得很粗糙和不夠用心,但我們也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nèi)做了最大的努力。有一些歌的音準(zhǔn)和節(jié)奏都出現(xiàn)了問題,只能以后找機會重新編曲重新錄制。

《你飛到城市的另一邊》是秦昊在專輯制作期間,往返于南京和北京之間的創(chuàng)作,也是我們兩個人共同的美好希望。常常會在各種場合聽到所謂的“老師”不斷地告誡年輕人,他們用自己的人生經(jīng)驗告訴年輕人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而我覺得,年輕人就應(yīng)該在年輕時去嘗試自己想做的事情,畫出自己的人生軌跡,而不是去復(fù)制別人的生活。做一個自在如風(fēng)的少年,飛在天地間,比夢還遙遠(yuǎn)。

《春生》里的歌都在傳遞一種溫暖的感覺,我們用這些歌書寫生活。這些歌的音符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片斷,卻組成了2012年對我而言最美好的風(fēng)景。

2012.12.19

原來我們都是愛著的

當(dāng)我扛著吉他箱子拎著袋子又翻包找鑰匙,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打開北京的家門時,室友王小熊貓正光著身子打電話,門開了,我倆對視了幾秒后都愣住了。

王老師說,你咋突然就回來了?我說,你咋光著?

出門巡演了兩個月,終于回到了北京,終于第一次去了東北。

淺淺地睡了一覺后,我躺在北京的早晨里聽窗外的鳥鳴,靜靜地想著剛剛發(fā)生過的事情和一個在遠(yuǎn)方的朋友。剛剛結(jié)束的《春生》巡演去了東北,一個想了很久的地方,終于如愿了,那心里一定留下了特別的記憶吧。但現(xiàn)在想想,在東北發(fā)生的一切好像也沒有我想象的那么令人難忘。

我和秦昊是坐船到的東北,結(jié)束了在山東的巡演后,我們在煙臺考慮如何去下一站。研究之后,發(fā)現(xiàn)煙臺有輪渡可以到大連,便決定買船票過海。船還沒開,秦昊已經(jīng)暈船了,躲在船艙里死活都不出來。而我則對航程興奮不已,在船艙里跳上跳下。

正午的陽光把海面映得波光粼粼,美到讓人想在甲板上迎著海風(fēng)跳舞。我趴在欄桿上,和同行的朋友一起在甲板上看海。我看著天上跟隨客輪一起飛的海鷗,有游客向空中拋擲食物,海鷗可以在空中利落地接到食物,像狗。

船體龐大,像一只巨大的機械怪獸在水面前行,航路上的船只交錯,遠(yuǎn)遠(yuǎn)看去,每只船都在平靜又深邃的海洋上漂浮,那么渺小。低頭看,海水是綠色的,墨綠色。有個四五歲的小姑娘拉著我的手問我,為什么這里的天是藍(lán)色的,海卻是綠色的?因為海水中有含有葉綠素的浮游生物,所以紅光和藍(lán)光被吸收了,綠光反射出來,因此我們看到海是綠色的。天是藍(lán)色的,因為有魚?所以,blue、blue?我想了想,覺得好難跟小孩子解釋,就回避了問題,拉著小朋友在甲板上玩起了轉(zhuǎn)圈圈的游戲。她媽在旁邊一直很慈愛地看著我們玩,眼神中帶著一點點警惕,被我看出來了。

我踩過布滿石頭的海灘,穿行在一個在我看來安靜又溫和的城市里。大連有好吃的日料和令我著迷的口音,朋友帶我去了發(fā)現(xiàn)王國,和歡樂谷并沒有什么兩樣,在過山車上朋友拉著我的手,我一邊大聲尖叫一邊想起第一次去游樂園時的情景,和現(xiàn)在也差不多。

在大連演出完后,我們?nèi)チ松蜿?,一個正在全城修地鐵的地方。巡演還剩下沈陽、長春、哈爾濱三個城市,我和秦昊早早地預(yù)約了王老師,一個來自長春的東北人。從沈陽開始,王小熊貓加入了我們的巡演,給我們做嘉賓。

說起和王小熊貓相識的緣分真是很妙,在王老師還是一個漫畫家的時候,我就認(rèn)識了他,秦昊也是看著他的漫畫長大的,后來還專門考到長春,和王老師成了校友。王老師在望京的住處是我們常常聚會的場所,我們在那兒喝酒聊天唱歌。我剛來北京的時候,王老師收留了我,帶我一起租了房,給了我一個家。

王老師有首歌叫《少年之夏》,巡演路上他唱這首歌的時候輕柔得像一團棉花,而我總在他唱到某一句歌詞的時候不懷好意地笑出聲音。他帶著我們吃遍了東北,最地道的鍋包肉和酸菜鍋,東北的一切讓我感覺親切。我們喝啤酒吃燒烤,王老師帶我們?nèi)チ斯怅幙Х瑞^。我和秦昊背著巡演賺來的現(xiàn)金,半夜跑到長春萬達(dá)廣場的一個ATM柜存錢,好多好多一百元,把我倆樂壞了。

哈爾濱的演出在一個創(chuàng)意園區(qū)里,一個走秀的場地,舞臺中央有一條長長的T臺,兩側(cè)是觀眾的座席。演出到一半時,我拿出了在大連買的兩個頭箍,一個自己戴上,一個強行扣在秦昊的腦袋上。

結(jié)束了最后一場在哈爾濱的演出,巡演終于暫告一段落。巡演對于我和秦昊而言像是一場人生的旅行,過程雖精彩刺激,但終歸敗給了每天的奔波。在大連跟朋友喝酒聊以前上學(xué)時的日子,講大家這幾年的變化,我突然意識到,原來我一直都不孤單,以前的朋友并沒有走遠(yuǎn)。原來我們都是愛著的,愛著各自的生活。

在東北的那幾天我睡得很安穩(wěn),很平實,是巡演路上睡得最好的幾晚。我們在旅途中照顧自己,關(guān)照彼此,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在七夕那一天,飛到城市的另一邊,繼續(xù)旅程。

起床后的王老師敲門問我要不要喝咖啡,我說好。過了一會他端著咖啡走進(jìn)我的房間,對我笑意盈盈地說,第一次去東北感覺怎么樣?

我接過咖啡抿了一小口,用東北話回他,老帶勁了!

2012.08.27

你曾是少年

2013年12月,我和秦昊開始第一次劇院巡演。演出前,我們把巡演主題定為“你曾是少年”。這次演出完成了我們一直以來正式組建樂隊的想法,并第一次展開在劇院和音樂廳的巡演,對我和秦昊來說,是個很大的挑戰(zhàn)。在開始北京的最后一場演出之前,我寫下這些文字,回顧了剛剛過去的一個月的生活。

雪松路的蟹腳熱干面

第一次劇院演唱會巡回要開始了,我們組織樂隊到北京排練。鼓手李罡和貝斯手顧小鵝都相繼從南京到了北京,因為我和秦昊在武漢有一整天的通告,所以沒有辦法第一時間和樂隊其他成員匯合?!洞荷费惭輹r我曾到過武漢,之后就再也沒有來過。這次來宣傳演唱會,是第二次來到武漢。

工作人員把第二天的通告表遞給我和秦昊看,我坐在車上,看了一眼之后發(fā)出一聲哀號。秦昊見我如此反應(yīng),趕緊搶過來看,又一聲哀號。第一個工作是參加武漢早高峰的電臺直播,最后一個是晚上11點。車上的工作人員見我倆如此反應(yīng),也都笑了。

早上做通告有一個好處,就是必須早早起床,然后可以吃到武漢的經(jīng)典早餐熱干面。熱氣騰騰的食物總是可以給人很多能量,所以上午的工作我倆都是熱情滿滿的。到下午的時候,我臉貼著車窗,看著車窗外因為修地鐵被挖開的路面,開始抱怨說,真的有點累了。平時嘻嘻哈哈的秦昊見我如此頹,突然開始演起來,他捏尖了嗓子,很積極很熱情地對我尖叫:“小厚!我們要拿出燃燒生命的熱情,全力以赴今天所有剩下的通告,我們很努力的?!蔽铱粗首鲃钪镜臉幼樱睦锪R了一句土死了,還是笑著說:“好呀!”

下午做通告時還發(fā)生了一個小插曲。因為工作人員的失誤,把兩個直播的節(jié)目時段重疊了。前一個直播電臺還沒完結(jié),對面直播間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過來催我們直播了。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傻眼了。幸好我們是兩個人,我臨時提議說,那我先去這個馬上要開始的直播節(jié)目吧,秦昊負(fù)責(zé)上一個,結(jié)束后火速加入下一場。工作人員覺得這也是個辦法,就答應(yīng)了。當(dāng)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推開直播間大門的時候,正聽到主持人打電話發(fā)脾氣,吐槽統(tǒng)籌工作的不靠譜。我不停地道歉,很努力地很活躍地參與節(jié)目,同時心里還在嘀咕自己推開門時聽到的那句抱怨,“張惠妹都沒有這么大牌!”哈哈。節(jié)目組去很多大學(xué)采訪了學(xué)生,錄下了他們跟我們說的話,我和秦昊在節(jié)目之后也一直感謝主持人做了這期很用心的節(jié)目。

武漢太大了,滿城奔波中,開始慢慢對這個城市有了一點點認(rèn)識,就像腦子里一塊塊區(qū)域的地圖連接了。通告結(jié)束后已經(jīng)是夜里11點30分,我們坐在雪松路的沈記蟹腳面店,開心得像兩個二傻子。然后,我們帶著滿足的胃和疲憊不堪的身體,趕第二天的早班機離開了這個城市。

我們走過很多城市,有些第一次去便知道再也不會來,而有些地方,第一次便喜歡上。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在不同的城市記住的總是一些碎片化的畫面,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故事,一些留在唇齒邊的味道。武漢去過的次數(shù)并不多,但給我留下了很好的回憶。

燈火照散孤單

到達(dá)上海后,樂隊提議還是要再次排練一下,畢竟是巡演的第一場。我找了上海的朋友幫忙預(yù)訂了排練房,在共和新路上。排練很順利,但是感覺大家都很疲憊,秦昊也不是特別高興,覺得人一多就要和很多人打交道,這樣很累。

演出的前一天,天兒要去場地看一下設(shè)備情況。這次巡演,他負(fù)責(zé)樂隊所有的統(tǒng)籌工作,吃飯的時候我跟他說,明早我跟你一塊去看場地吧。天兒說他6點就得起床,擔(dān)心我并沒有辦法那么早起床。我倆約定讓他早上打電話叫我起床,我倆在門口的餛飩攤吃了早飯后,便打車去了演出場地。

或許是因為周六,早上7點多的上海一點也不堵車,但是因為當(dāng)天霧霾超嚴(yán)重,我和天兒都恍惚覺得好像還在北京。在車上,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不好好睡覺,興沖沖地跑去現(xiàn)場干嗎??赡苁且驗樘^期待,想第一時間去看看巡演第一場會在什么樣的地方吧。

東方藝術(shù)中心有很多出口,我和天兒在門口抽煙時看到葉子遠(yuǎn)遠(yuǎn)地沖我們打招呼。葉子是演出主辦方的負(fù)責(zé)人,“你曾是少年”的巡演也是她談定的。我也沖葉子揮了揮手,天兒雖然在微信上一直和葉子對接工作事宜,但并沒有見過她本人。當(dāng)葉子靠近我們時,天兒突然掐滅了煙,跟我說,有歌迷過來,咱們進(jìn)去吧。我和葉子當(dāng)場爆笑。

走進(jìn)場地時,碰到了王鐵群老師。王老師是我們這次演唱會的調(diào)音師,第一次合作是我們7月20日在杭州大劇院的演唱會。那次演唱會是我和秦昊第一次使用高規(guī)格的演出設(shè)備,演出完興奮不已的我倆還一直追問王老師聽起來怎么樣,他很嚴(yán)肅地說了很多不滿意之處,包括場地的擴音和設(shè)備的限制等問題,我倆都超級怕他。

他看見了我便問:“大早上的,你跑來干什么?”

我說:“演出前來看一下場地,找找感覺?!?/p>

爸媽都來了上海,自從看完杭州的演唱會,他們就表達(dá)了想看更多場的意愿。我在后臺完成了妝發(fā),換完衣服后,走到他們面前,神情十分嘚瑟,覺得自己做了一件超酷的事情。

我剛辭職那陣子,我媽總是擔(dān)心我會不務(wù)正業(yè),常常給我打電話,打著打著就哭了起來。我老跟他們講,你們要相信我,我不會學(xué)壞的,我會努力生活啊。后來直到我拉著他們來看我的演出,看我和秦昊在舞臺上唱的那些故事,聽我們講的那些青春,爸媽都好像重新認(rèn)識了我,原來他們心中的那個小孩,已經(jīng)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經(jīng)歷,有了對這個世界的態(tài)度。

在上海唱了重新編曲的《西園里的貓》,只在這一場唱了,因為蔣總坐在臺下。在無錫生活的時候,蔣總在一個夏日午后,拿著吉他在我租住的小屋里輕輕哼著歌,窗外是7月的盛夏,有香樟葉子,和一瓶放了很久的可樂瓶子,太陽曬在透明的瓶子上,里面氳起了很多水珠。那個畫面是我腦海中對于2009年夏天的全部記憶。后來因為他要回老家,便開車把自己的兩只貓送到無錫我的家里。我和秦昊開始照顧這兩個小家伙,給它們買了很多罐頭。

后來母貓病得很重,蔣總就把兩只貓都接回去。沒多久母貓去世了,又過了一年,公貓也生病去世了。那時候我在南京,躲在被窩里哭慘了。第一次養(yǎng)貓,兩只都離開了,那種感覺就像小時候家里有長輩去世一樣。小時候小,對死亡沒什么感覺,等到后來知道死亡就是意味著對方從你的生活里徹底消失,心里才徹底崩潰,無法抑制地難過。

蔣總離開無錫的時候,我買了一個小小的盆栽,似乎是想依靠這小小的綠色重新適應(yīng)沒有朋友的生活。27天后,我看著枯萎的葉子,獨自度過了那年的冬天。

西園里,是無錫濱湖區(qū)的一個小區(qū),我在那里生活了3年。小區(qū)有很多流浪貓,因為養(yǎng)貓的緣故,我把剩下的貓糧和在菜場買的小魚都拿到綠化帶旁邊去喂流浪貓。有些膽大的,會沖著我叫,還會蹭一下褲腳。更多的還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等你走遠(yuǎn)了,跑過去把煮熟的魚叼著跑掉。那個時候我就站著,看它們躲在樹叢后面吃東西,心里思量這無聊的一個人的生活,站久了還是一個人回屋待著。

蔣總病了,我去醫(yī)院看他。他剛剛做完手術(shù),平時熱情開朗的他變得很憔悴。晚上他傷口發(fā)痛,渾身都是汗,忍不住沖我說:“你救救我,我好痛。”身邊的朋友們都忍著眼淚,忙著安撫他。后來蔣總出院了,我有一天心情很差,給他打電話,隨后說了一句:“我好想去死?!彼鼗氐溃骸皠e老死不死的,好好活著最好?!蔽彝蝗徽×?,心里好酸。

在上海開演唱會的時候,我說,這首歌送給你。其實我還想講很多別的話,但是我忍住了,因為,即便我什么都不說,你也都聽得懂。最后是春天來了春天來了,所有的苦難都會過去,屬于你的春天一定會來的。

可能是因為第一次在音樂廳舉辦演唱會,我和秦昊都很興奮,格外賣力。慢慢地,時間都過去了兩個小時,我和秦昊對視一眼,然后我們開始唱:“你呀你,是自在如風(fēng)的少年,飛在天地間,比夢還遙遠(yuǎn)?!边@首歌重新編曲后,變得更加悠揚。我和秦昊看著并不遙遠(yuǎn)的觀眾的臉,唱著這首歌,一年多前的躁郁時光全都閃回到了腦中。

有幾個聽眾,把手機的閃光燈打開了,跟著節(jié)奏輕輕地?fù)u著。因為場地是360度的環(huán)繞坐席,四周都有觀眾,所以大家都效仿起來。我看著滿場的燈一顆顆亮了起來,嘴里唱著:“你飛到城市另一邊,飛了好遠(yuǎn)好遠(yuǎn),飛過了藍(lán)色的海岸線,飛過我們的昨天……”那種感覺好像你走在一條孤單又黑暗的路上,突然有一個好心的路人幫你照了一盞燈,可以讓你看清腳下的路,然后越來越多的人不約而同都為你點了燈,最終他們變成了一片溫暖的燈海。

我后來幾乎是哼完整首歌的,淚都流到嘴里。那片燈海讓我和秦昊感動不已,燈火照散了我們在異鄉(xiāng)的孤單。

理發(fā)店里的小哥

上海演出結(jié)束之后,韜哥回了廣州,樂手們也都回到各自的城市。我們回到北京休整。

我找了個時間去理發(fā),理發(fā)店的小哥兩個月前慫恿我把頭發(fā)漂了色,所以顏色很淺很黃。在杭州參加西湖音樂節(jié)時被很多人講頭發(fā)顏色像屎,還有很多聽眾朋友“威脅”我,說再不染黑就轉(zhuǎn)“黑粉”了。后來我把頭發(fā)染回深色,氣質(zhì)立馬清新脫俗了起來,變得質(zhì)樸又憨厚。但麻煩的是,過段時間顏色就會自動變淺,只能定期去染。

12月的北京已經(jīng)很冷了,店里客人不是很多,音響里一直放著中學(xué)時代的歌,整個氣場變得很復(fù)古,讓人恍惚以為回到了1999年。染頭發(fā)的時候,我一直在刷微信和朋友圈。有個朋友正好在跟我講瑞士的一種斷食排毒減肥法,我就在手機上各種搜索。然后美容院的姑娘瞄了眼我的手機,看我一直在看排毒相關(guān)的訊息,就熱情地跟我說,大哥,你想試試我們美容院里的一個暢銷項目嗎,大腸水療,排毒很好的。我滿臉錯愕地看著她,她依然滔滔不絕地向我介紹他們是怎么操作的,怎么揉肚子,用什么樣的試劑,怎么灌腸等等,持續(xù)了半個小時的大力推薦。最后,我只好跟她說,我考慮一下吧,我要是下定決心了再找你。

染發(fā)時間都比較久,一直看手機,頭都開始發(fā)昏,陪我去發(fā)廊的同事在沙發(fā)上已經(jīng)睡著打呼了。這時候,一直站在我身后幫我檢查發(fā)色的小伙子突然開始主動跟我聊天。

他說,哥,我1996年的,初中剛畢業(yè),沒考上高中就來北京了,剛來4個月。我愣了一下,說,然后呢?他說,其實我還挺想讀書的,但是成績不好,我爸不讓我讀職高,普通高中也上不了,就從河南來北京了,學(xué)美容美發(fā)。我當(dāng)時并不知道要怎么接話,但又不好打斷他,這個小伙子估計很想分享心情,但并不知道跟誰說吧。我初中畢業(yè)那么大時,和陌生人說話都不太敢,那時候我還每天嚷著讓我媽給我煮方便面加蛋當(dāng)營養(yǎng)早餐。

他見我在聽,便繼續(xù)說,哥你知道嗎,我們學(xué)美容美發(fā)還會定期培訓(xùn)的,我們在通州集體培訓(xùn),學(xué)校里規(guī)章制度很嚴(yán)格,在食堂吃飯不能剩下飯菜,特別是還不能遲到,遲到一次要扣50塊錢的。他講著講著自己也笑,嘴上埋怨著,但我估計這種類似校園的集體生活,也是他最習(xí)慣和熟悉的氛圍吧。

我抬頭瞇著眼看了一眼鏡子里的這個青年,個子小小的,仿佛是哪個親戚家的小孩,青澀的臉被北京初冬的寒風(fēng)吹得紅彤彤的。他接著跟我說,我剛來北京三四個月,第一次出家門就來首都,我還挺高興的,但是我們每個月只休息4天,我抓住時間,還到處看了看,北京太大了,故宮是挺霸氣的,但是八達(dá)嶺太遠(yuǎn)了,趕上同事調(diào)班,想去也去不了,自己也不是很敢去太遠(yuǎn)的地方?,F(xiàn)在都12月中旬了,我算著日子呢,還有48天就過年了,到時候買點特產(chǎn)回去跟我爸講講,看還能不能繼續(xù)上學(xué)。雖然學(xué)美容美發(fā)也挺好的,但是一個人在北京,有點害怕。

他自顧自地說著,自己說到好玩的地方就笑笑,我一直托著腮看著對面鏡子里這個小孩,眼前只有他的輪廓,摘了眼鏡的我看不清他的模樣。

突然想到了我們的歌《一個人的北京》,“許多人來來去去,相聚又別離,讓我擁抱你,在晴朗的天氣。”

我曾去過尖沙咀

在去深圳演出之前,有香港的媒體約我們?nèi)P凰衛(wèi)視總部做電臺采訪。我和秦昊坐飛機到深圳寶安機場,拎著吉他,坐大巴轉(zhuǎn)地鐵,終于趕到鳳凰衛(wèi)視的總部。

我們第一次接受香港的媒體訪問,特別是對鳳凰衛(wèi)視的總部很好奇。工作人員接我們?nèi)ル娕_直播間的時候,路過了他們的演播大廳,那是一個很大的開放式攝影棚,工位在正中間,四周則是不同的節(jié)目live現(xiàn)場,有新聞節(jié)目,有評論節(jié)目,看起來比電視上的新聞演播廳還要酷一些。

節(jié)目很順利,我們倆也聊得挺開心,主持人突然問,在香港做節(jié)目和在內(nèi)地有什么不同的感受?我還仔細(xì)想了一下,好像并沒有什么不同。那次訪談讓我們知道,香港人民也超級愛聽鳳凰傳奇的歌,《最炫民族風(fēng)》傳遍了大街小巷。

節(jié)目結(jié)束后,我和秦昊去找同事會合,我們做節(jié)目時,他們?nèi)ズ8鄢枪浣至恕N液颓仃幌仁谴蜍嚨搅说罔F站,然后搭地鐵到了尖沙咀。上一次來香港,是我和秦昊準(zhǔn)備從香港出發(fā)去臺灣看春浪音樂節(jié),結(jié)果因為我的入臺證出了問題,自己滯留香港。那次我在尖沙咀閑逛了4天,附近的街巷基本都走過一遍。所以我和秦昊就冒著小雨在人群中憑著記憶往會合地點趕去。

尖沙咀有一個很有名的琴行,叫通利琴行。每次來香港,我都會去逛一下,雖然我們也不會彈什么樂器,但里面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小打擊樂器,非常有趣。這次我們在通利琴行買了副會發(fā)光的鼓棒,打算送給鼓手李罡。

在香港吃吃喝喝了一個下午,晚上我們就趕小火車回了深圳。從香港回程的時候,路過紅磡體育館,當(dāng)時心頭閃過一個念頭,不知道“好妹妹”會不會有一天在這里唱歌。

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

剛剛完成了彩排,在離開場館的時候,送我們回賓館的車卡在了深圳音樂廳的停車場門口。司機師傅在跟停車場的大哥說著聽不懂的粵語,可能在溝通車證之類的事情。

覺得悶,我就打開了車窗透氣。車旁有幾個阿姨像是在散步,正好站在停車場門口,有個阿姨透過停車場往里面看,邊看邊和姐妹們搭腔道,聽說明天這里有演唱會,是個什么“小妹妹組合”,我已經(jīng)讓小孩幫我買了票,我要去看的呀。

我和秦昊同時扭頭看向?qū)Ψ?,嘴角抽搐,已?jīng)是快要無法抑制的狀態(tài),準(zhǔn)備隨時爆笑出聲。我心生好奇,探出頭問阿姨,怎么知道明天會有演出的。雖然對“小妹妹”這個叫法覺得好笑,但也真的好奇為什么會有媽媽級的聽眾。阿姨說,聽廣播里講的呀,那個什么另一邊的,廣播里聽到覺得很好聽的。

演出開始前,葉子帶了一個朋友來后臺,一個戴著眼鏡高高胖胖的男生,抱著一束玫瑰花,表情拘謹(jǐn)。我知道那束花并不是送給我們的,他要在演唱會中途求婚,希望我們演唱他們的定情曲《一生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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