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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陪母親上極頂

何似在人間 作者:《散文海外版》編輯部 編


三、陪母親上極頂

一九八九年是我悲傷的一年。父親辭世,母親不能自拔,必須由我們兄弟姐妹幫她渡過難關(guān)。我想過并用過各種辦法,都不能拂去母親臉上濃重的愁云。當年十月我在天津藝術(shù)博物館舉辦畫展,不少文藝界好友由北京來津祝賀。母親終于露出難得的笑容,這使我決定用畫展——外出各地巡回畫展來扭轉(zhuǎn)母親的心境。所選擇外出的第一站便是母親的家鄉(xiāng)山東。畫展在山東省美術(shù)館舉行,然后陪母親經(jīng)泰山、曲阜、孟縣、梁山到濟寧。母親出生于濟寧,在濟南長大。這一帶山山水水都在母親童少年的記憶里。唯獨這段記憶中沒有父親——父親母親是青年時期在天津認識的;而且,母親自一九三六年來到天津之后就再沒有回到過家鄉(xiāng)。我想讓母親進入時空隧道,以擺脫現(xiàn)實的悲痛。

經(jīng)過精心準備,畫展在濟南熱熱鬧鬧開幕。先陪母親看過昔時生活過的魏公莊,重游大明湖,跟著到達泰安。這一年母親七十六歲,此時上山已有纜車,可先乘汽車到中天門,再換坐纜車直抵南天門。我們一行人便陪著母親到南天門后,經(jīng)由天街上極頂。天街也是一段不短的路,有高高矮矮的石級,有的坡度很陡,母親竟不覺累,興致頗高。我說:“待您到了山頂上,我要給您發(fā)獎?!蹦赣H仿佛明白我的意思,身上更生一股勁,一路看景觀景說說笑笑,居然到達極頂。碧霞元君祠的張道長知我母親七十多高齡,居然登上極頂,特意陪母親交談良久。張道長對我說:“你陪老母上山很好,老人上一次泰山,對自己身體的信心會增加百倍。”我便把一枚寫著“我登上泰山”的紀念章作為“獎品”別在母親胸前。一位朋友還把母親此刻洋洋自得的神氣拍攝了下來。

張道長的話不錯。由此我們一路南行,游覽頗多,母親神采奕奕。在孔廟中行走竟有“如飛”之感,面上已經(jīng)毫無先前那種愁云了。因使我對泰山感到驚訝——只有泰山能給我母親如同新生一般神奇的力量。

我感謝泰山。

這次登山我發(fā)現(xiàn),我寫的《挑山工》有了效應(yīng)。這散文是一九八一年寫的,最初發(fā)表在《散文》雜志上;一九八二年進入教材,到了這時已有八年。而我上山的路上,多次見到一些小學(xué)生與挑山工合影,有的孩子認出我,還和我合影。我發(fā)現(xiàn)孩子們看挑山工的眼神不是好奇,而是敬佩。這不是我寫《挑山工》時所期望的嗎?

由此,我感到我和泰山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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