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 序

我致力于法國文學的研究和翻譯工作，回想一下至今竟已有六十年了。故，學生們建議我整理出版一套文集，以茲留念。這套文集起因源于此。

從中學時代起，我就喜歡閱讀俄國文學和法國文學作品。遺憾的是，1957年報考大學時，俄文專業(yè)不招生，于是我便報考了法文專業(yè)，由此進入北京大學西語系法語專業(yè)學習。從1958年起開始參與系里組織的撰寫文學批判文章的活動。一篇集體寫作、由我統(tǒng)稿的關于《紅與黑》的寫作背景論文，曾經(jīng)摘要刊登于《光明日報》，后又收入一本專輯。1960年，國內放映電影《紅與黑》。我組織另外三個同學一起撰寫了一篇評論影片與小說的異同和得失的文章，約8000字，并大膽地投稿給了《中國電影》雜志，經(jīng)專家審閱后發(fā)表。由此，我踏上了法國文學研究之路。

1962年大學畢業(yè)后，我考入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西方組（1964年轉為外國文學研究所）攻讀研究生。在讀期間，我參與內部刊物的編譯工作，并有幾篇長篇譯文發(fā)表在內部叢刊上。20世紀70年代初，組織上安排我和金志平合譯《荷蘭史》 （“我知道為什么”叢書），該書于1974年出版。這算是我的第一部譯作。

在外文所時，我和柳鳴九、張英倫通力合作，開始編寫《法國文學史》。我負責編寫的內容包括中世紀、16世紀、莫里哀、高乃依、拉辛和散文作家。開始編寫工作的前幾年，主要是查閱資料和法文專家的評論，后編寫成文10萬余字。《法國文學史》在1979年出版了第一冊，當時就在學界引起了關注。隨后，我又參與了此書的巴爾扎克、福樓拜等作家的編寫工作，成稿10萬余字。這算是我從事法國文學研究的正式開端。

20世紀80年代期間，在進行法國文學的研究工作之余，我也抽空做了一些翻譯工作：先是翻譯出版了《家族復仇》；隨后又翻譯了《蒂博一家》，共100多萬字，費時頗多。

1981～1983年獲派法國巴黎第三大學做訪問學者期間，我發(fā)現(xiàn)了法國詩歌這個“寶藏”，便有意識地收集了很多詩歌選本。1987年來到上海師范大學工作后，應中文系老師之約，給學生開課講解法國詩歌。這些講稿陸續(xù)發(fā)表在《名作欣賞》上。后來因為申請到國家社科基金項目，我又用了幾年時間對講稿進行修訂與增補，撰寫成了《法國詩歌史》。

90年代初，我翻譯出版了《基督山恩仇記》 《茶花女》。這是我的兩部重要譯作。

那時，翻譯作品在學校的工作考核中是不算成果的，我的主要工作還是做研究。從20世紀90年代至21世紀初，我先后出版了《法國詩歌史》 《現(xiàn)代法國小說史》 《法國文學史》，同時還撰寫了此套文集中付梓的《普魯斯特研究》一書中收錄的多篇論文。這幾部著作，是我對法國文學全面研究的心得，歷時三十余載。我對法國文學的研究日漸深入，特別是對19世紀和20世紀法國文學有了更廣闊的探索和鉆研。以此為基礎，我著手編寫了整部法國文學史。

我的研究工作是逐層展開的。在撰寫整部法國文學史時，我補充了之前自己缺少研究的部分，例如18世紀啟蒙文學，主要涉及一些重要作家，如對孟德斯鳩、伏爾泰、盧梭、狄德羅的研究。這部書稿雖然有我前期對詩歌和小說的研究作為依托，仍然花費了我多年時間?，F(xiàn)在得以付梓的這部《法國文學史》，約一百四五十萬字，對法國文學史上重要的作家都做了相當充分的分析。

在此期間，為他人和自己的譯作所寫之序，以及一些相關的專題論文，匯總起來也有幾十萬字之多。我的研究除了汲取法國評論家的真知灼見以外，還加入了自己的一得之見，表達了我國研究者對法國文學的新見解。作為一名法國文學研究者，我已盡己所能，對法國文學的研究之廣、之深，姑妄言之，在國內恐無可及者。盡管如此，仍難免缺漏。

至此，除了撰寫獨篇論文和譯作的序言以外，我的研究工作基本上告一段落。

21世紀初，我選擇并翻譯了《悲慘世界》，隨后又應出版社之約，翻譯出版《第二性》。這兩本書的影響也較大。

七十歲以后，我曾動過一次大手術。靜養(yǎng)恢復后，我決心把以前想做而無法放手去做的事著手做起來；同時也感到無法再像多年以前那樣以充沛的精力從事研究工作了，不如專心從事翻譯工作，做自己想做的事。由于年事已高，不像年輕人那樣不在乎時間，我便決定專門翻譯經(jīng)典文學作品。有法語與對法國文學的多年研究為基礎，我的一系列譯作，如《八十天環(huán)游地球》 《海底兩萬里》 《巴黎圣母院》 《笑面人》 《莫泊桑中短篇小說精選》 《梅里美中短篇小說精選》 《名人傳》，等等，就這樣產(chǎn)生了。有人說我的翻譯已達到1500余萬字，其實，字數(shù)的多寡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翻譯作品的質量要好。我認為，翻譯作品的優(yōu)劣，毋需己言，要看讀者的意見和評價，看后人的評說。

回過頭來再看這套文集，洋洋灑灑30余種，其中著作5種。在這里，我的遴選標準是不收入合著和合譯的，比如有些編著，我的工作只占其中的一部分，收進文集就有點掠人之美了。當然，有些教科書使用量和影響力也是非常大的，如我主編的《外國文學史》 （高教版），但畢竟不能算個人的著作，所以也未予以收入。

本套文集卷帙浩繁，谷雨和李玉瑤幾乎是日夜兼程地編輯，才保證了圖書的質量和出版的進度。在此我表示衷心的感謝。感謝商務印書館上海分館各位領導對本套叢書出版給予的大力支持。

本套文集肯定存在不少缺點，敬請方家不吝指正。

2018年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