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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代郊祀歌音樂形態(tài)研究

樂府學(第10輯) 作者:吳相洲 著


音樂研究

漢代郊祀歌音樂形態(tài)研究

閆運利 (北京,首都師范大學文學院,100089)

提要:郊祀歌是古代天子郊祀天地神靈所用的樂歌。漢代皇帝郊祀天地各有側(cè)重,間有制作,今留存武帝朝《郊祀歌十九章》?!督检敫枋耪隆废道钛幽甑葥?jù)音樂、祭祀需要,選取司馬相如等人詩賦作品中的一句或幾句割裂、拼湊而成。祭祀表演神圣、隆重,可能配以《云翹舞》。東漢、曹魏沿用,明確配以舞蹈,音樂體系更加成熟。《青陽》等歌北齊仍有傳唱。唐后多有《天馬歌》擬作,明胡應麟有《擬漢郊祀歌十九首》,多不歌。

關鍵詞:漢代 郊祀歌 音樂形態(tài)

作者簡介:閆運利,女,1987年1月生,河北邢臺人。首都師范大學文學院中國古代文學專業(yè)2014級在讀博士,研究方向為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文學。

郊,即“古者天子夏親郊祀上帝于郊”。[1]祀,即“昭孝事祖,通神明”。[2]狹義上的“郊祀”指南郊祭天,北郊祭地;廣義上包括南郊祭天、北郊祭地、泰山封禪、明堂、雩祭、籍田、神州、朝日夕月、風師雨師、社稷、先農(nóng)、祈谷、先圣先師等?!胺蚪检胝撸魍踔⑹拢瑖抑蠖Y”。[3]郊祀活動是一個國家禮樂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郊祀歌是郊祀過程中祈天降福所用的樂歌。郭茂倩《樂府詩集》將“郊廟歌辭”置于十二類中的第一類,郊祀歌又位于郊廟歌辭之首。數(shù)量占十二卷中的七卷,足見其地位之重要。

學人對漢代郊祀歌的研究主要集中于《郊祀歌十九章》。如對作者的辯證,有龍文玲《漢〈郊祀歌十九章〉作者辯證》[4];對作品創(chuàng)作時間的討論,有張樹國《漢武帝時代國家祭祀的逐步確立與〈郊祀歌十九章〉創(chuàng)制時地考論》[5]、龍文玲《漢武帝〈景星〉及文學史意義》[6]及王淑梅、于盛庭《再論〈天馬歌〉的寫作緣由和年代問題》[7];對十九章內(nèi)部排序內(nèi)涵的解讀,有張強《〈郊祀歌〉考論》[8];對《郊祀歌》與漢代郊祀禮樂文化之間關系的考察,有王長華、許倩《漢〈郊祀歌〉與漢武帝時期郊祀禮樂》[9];對“鄒子樂”的考辨,有王福利《郊廟燕射歌辭研究》[10]、郭思韻《漢郊祀歌的“鄒子樂”與東漢兩用〈朱明〉小議兼論與〈帝臨〉之關系》[11]。趙穎暢碩士論文《西漢郊廟樂府研究》對其作者、作品內(nèi)部排序及郊祀儀式過程進行了全面論述。[12]另有羅根澤《樂府文學史》[13]、蕭滌非《漢魏六朝樂府文學史》[14]、鄭文《漢詩研究》[15]、張永鑫《漢樂府研究》[16]、趙敏俐《周漢詩歌綜論》[17]等專著,都曾論及《郊祀歌十九章》,且各有創(chuàng)見。

但目前研究存在兩方面的不足:一是對《郊祀歌十九章》之外的漢郊祀歌基本沒有關注;二是從音樂角度研究的較少,目前只有王福利《郊廟燕射歌辭研究》一書對《郊祀歌》有所論述。因此本文擬在厘清漢代郊祀活動及郊祀歌辭留存狀況的基礎上,對以《郊祀歌十九章》為代表的漢代郊祀歌的創(chuàng)作、表演、流變等音樂形態(tài)進行系統(tǒng)、全面的整理與研究,以期對漢郊祀歌研究有所推進。

一 西漢郊祀活動及郊祀歌辭留存狀況概述

公元前202年,劉邦正式稱帝。自此始,西漢歷經(jīng)兩百多年。根據(jù)西漢各朝郊祀活動特點分為高祖—景帝、武帝、昭帝—元帝、成帝—王莽四個時期。

(1)高祖時期,郊祀活動多依秦儀,未遑新制。如《史記·封禪書》載:

悉召故秦祝官,復置太祝、太宰,如其故儀禮。因令縣為公社。下詔曰:“吾甚重祠而敬祭。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諸神當祠者,各以其時禮祠之如故?!?sup>[18]

并且“有司進祠,上不親往?!?sup>[19]高祖并不參加。高祖于四時春以羊彘祠枌榆社,釁鼓旗以祠蚩尤,于歲時祠靈星以牛,以羊豕臘祠社稷等。整個祭祀活動充滿了濃重的民間巫術色彩,且無天地之祀。但高祖始創(chuàng)“五帝”之說,《漢書·郊祀志》載:

二年,東擊項籍而還入關,問:“故秦時上帝祠何帝也?”對曰:“四帝,有白、青、黃、赤帝之祠?!备咦嬖唬骸拔崧勌煊形宓郏兴?,何也?”莫知其說。于是高祖曰:“吾知之矣,乃待我而具五也?!蹦肆⒑诘垤?,命曰北畤。[20]

此說對后世祭祀五帝影響極大。

孝文帝時,多祠五帝。《史記·孝文本紀》載:

十五年,黃龍見成紀,天子乃復召魯公孫臣,以為博士,申明土德事。于是上乃下詔曰:“有異物之神見于成紀,無害于民,歲以有年。朕親郊祀上帝諸神。禮官議,毋諱以勞朕?!庇兴径Y官皆曰:“古者天子夏躬親禮祀上帝于郊,故曰郊。”于是天子始幸雍,郊見五帝,以孟夏四月答禮焉。[21]

又《史記·封禪書》載:

文帝出長門,若見五人于道北,遂因其直北立五帝壇,祠以五牢具。[22]

并且文帝受方士影響,郊祀天地較隨意。如聽趙人新垣平的進言,作渭陽五帝廟,且于夏四月,親拜霸渭之會,以郊見渭陽五帝。“權(quán)火舉而祠,若光輝然屬天焉”。[23]場面甚為隆重。又聽新垣平之言,“治廟汾陰南,臨河,欲祠出周鼎”。[24]可見方士之言,主導當時的郊祀活動。當方士之言被攻破,“文帝怠于改正朔服色神明之事,而渭陽、長門五帝使祠官領,以時致禮,不往焉”。[25]《禮記正義·曲禮》言:

凡祭,有其廢之,莫敢舉也;有其舉之,莫敢廢也。[26]

祭祀不可擅自廢、舉,孝文帝之舉,可見隨意。

孝景帝在位,郊祀活動無有所興?!笆?,祠官各以歲時祠如故?!?sup>[27]《史記·孝景本紀》僅記載一次郊祀活動:

中六年二月己卯,行幸雍,郊見五帝。[28]

總而言之,高祖時,無天地之祀;文帝時,多祀五帝;景帝時,無有所興。在郊祀五帝活動中也未見與音樂相關的記載。但是郊祀與音樂自古就有聯(lián)系,“古者祠天地皆有樂,而神祇可得而禮”。[29]只是郊祀活動所用音樂、歌辭成為正式的郊祀樂是自武帝時代的李延年始。

(2)漢武帝時代是一個極具開創(chuàng)性、娛樂性,充滿神秘色彩的時代。從開創(chuàng)太一、后土之祀到始用郊祀樂,從打破周代以來的禮法到隨意以天馬等祥瑞之歌郊天祭祖,從相信方士無稽之談到與方士共同主持漢代郊祀活動,無不體現(xiàn)著這種鮮明的時代特征。武帝“尤敬鬼神之祀”[30],郊祀活動頻繁。據(jù)《西漢會要》載:

孝武親郊十一,幸雍祠五畤八,幸甘泉郊泰畤三。[31]

事實上,武帝幸雍祠五畤八次,幸甘泉郊泰畤四次,幸河東祠后土五次,封禪泰山七次。如《漢書·武帝紀》載:

(元光)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32]

(元狩)元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獲白麟,作白麟之歌。[33]

(元狩)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34]

(元鼎)四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35]

(元鼎)五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36]

(元封)二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37]

(元封)四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38]

(太始)四年十二月,行幸雍,祠五畤。[39]

“雍”指雍縣。五畤即鄜畤,密畤,吳陽上畤、下畤,北畤?!稘h書·郊祀志》曰:

蓋天好陰,祠之必于高山之下畤,命曰“畤”。[40]

秦文公建鄜畤祀白帝,秦宣公建密畤祀青帝,秦靈公建吳陽上畤、下畤祀黃帝、炎帝,漢高祖乃立黑帝祠,命曰北畤。武帝前期熱衷于祀雍五畤,后逐漸衰落。如《史記·封禪書》載:“有司上言雍五畤無牢熟具,芬芳不備。”[41]

《漢書·武帝紀》載郊甘泉泰畤四次,祠河東后土五次:

(元鼎)五年十一月辛巳朔旦冬至,立泰畤于甘泉。天子親郊見,朝日夕月。[42]

元封五年四月,還至甘泉,郊泰畤。[43]

天漢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44]

后元元年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45]

(元鼎)四年十一月甲子,立后土祠于汾陰脽上。[46]

元封四年春三月,祠后土。[47]

元封六年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48]

太初二年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49]

天漢元年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50]

甘泉泰畤、汾陰后土分別建于元鼎五年、元鼎四年,是武帝郊祀活動的重心。成帝時遷至長安南北郊,哀帝時恢復甘泉泰畤、汾陰后土。王莽時又恢復到長安南北郊。

又《漢書·武帝紀》載泰山封禪七次:

(元封元年)夏四月癸卯,上還,登封泰山。[51]

元封五年春三月,還至泰山,增封。甲子,祠高祖于明堂,以配上帝。[52]

太初元年冬十月,行幸泰山。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祠上帝于明堂。[53]

太初三年四月,修封泰山。[54]

天漢三年三月,行幸泰山,修封,祀明堂。[55]

太始四年春三月,行幸泰山,修封。[56]

征和四年三月,還至泰山,修封。[57]

封禪之禮最早見于管仲的《封禪篇》,亡佚?!妒酚洝し舛U書》曰:

泰山上筑土為壇以祭天,報天之功,故曰封。泰山下小山上除地,報地之功,故曰禪。[58]

每易姓而王、有符瑞,受命然后得封禪。或逢盛世,封禪以答謝上天。武帝多次修封泰山,祀上帝于明堂。且“天子皆親拜見,衣上黃而盡用樂焉”。[59]

武帝頻繁的郊祀活動,用樂卻自李延年始?!稘h書·郊祀志》載:

其春,既滅南越,上有嬖臣李延年以好音見。上善之,下公卿議,曰:“民間祠尚有鼓舞樂,今郊祀而無樂,豈稱乎?”公卿曰:“古者祠天地皆有樂,而神祇可得而禮?!被蛟唬骸疤凼顾嘏奈迨疑?,悲,帝禁不止,故破其瑟為二十五弦。”于是塞南越,禱祠太一、后土,始用樂舞,益召歌兒,作二十五弦及箜篌琴瑟自此起。[60]

從滅南越的時間上看,武帝初識李延年應為元鼎六年。又《漢書·佞幸傳》載:

延年善歌,為新變聲。是時上方興天地諸祠,欲造樂,令司馬相如等作詩頌。延年輒承意弦歌所造詩,為之新聲曲。[61]

“上方興天地諸祠”之時即元鼎六年。此“新聲曲”即現(xiàn)存的《郊祀歌十九章》,以《漢書·禮樂志》為證:

至武帝定郊祀之禮,乃立樂府,采詩夜誦。有趙代秦楚之謳。以李延年為協(xié)律都尉。多舉司馬相如等數(shù)十人造為詩賦,略論律呂,以合八音之調(diào),作十九章之歌。[62]

又據(jù)《漢書·藝文志》載:

泰一雜甘泉壽宮歌詩十四篇、諸神歌詩三篇、送迎靈頌歌詩三篇。[63]

雖不確定此三類二十篇是否全為武帝時期的作品,但可以肯定的是當時用于郊祀活動的歌辭很多,流傳下來的只有《郊祀歌十九章》。

(3)武帝后,昭帝“富于春秋,未嘗親巡祭云”。[64]宣帝即位,重宗廟之祀,十二年后始重郊祀,幸雍祠五畤一次,幸甘泉祠泰畤五次,幸河東祠后土兩次。如《漢書·宣帝紀》載:

五鳳二年春三月,行幸雍,祠五畤。[65]

神爵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66]

五鳳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67]

甘露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68]

甘露三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69]

黃龍元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70]

神爵元年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71]

五鳳三年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72]

宣帝“修武帝故事”,神爵元年后尤重祠甘泉泰畤。關于郊祀過程中與音樂相關的文獻記載找到以下兩處:

明年正月,上始幸甘泉,郊見泰畤,數(shù)有美祥。修武帝故事,盛車服,敬齋祠之禮,頗作詩歌。[73]

神爵、五鳳之間,天下殷富,數(shù)有嘉應。上頗作歌詩,欲興協(xié)律之事。丞相魏相奏言:“知音善鼓雅琴者,渤海趙定、梁國龔德?!苯哉僖姶t。[74]

可見宣帝欲興協(xié)律之事,因沒有相關文獻流傳下來,最終結(jié)果不得而知。但因“修武帝故事”,故宣帝一朝祠五畤、甘泉泰畤及河東后土所用音樂、歌辭,很可能是在武帝朝基礎上略作修改。

元帝即位,“間歲正月,一幸甘泉郊泰畤,又東至河東祠后土,西至雍祠五畤。凡五奉泰畤、后土之祠。亦施恩澤,時所過毋出田租,賜百戶牛酒,或賜爵,赦罪人”。[75]另幸雍祠五畤三次,整體上多遵舊儀。元帝雖“鼓琴瑟,吹洞簫,自度曲,被歌聲”[76],頗好俗樂,但對當時用于郊泰畤、祠后土的郊祀樂并無建樹。

(4)成帝時,一改昭帝、宣帝、元帝時代的“遵舊儀”,開始進入改革期。成帝初即位,丞相匡衡等以甘泉泰畤、河東后土不合古制,路途遙遠、舟車勞頓,且吏民困苦、百官煩費,勞所保之民、行危險之地,難以奉神靈而祈福佑等原因,主張將甘泉泰畤、河東后土之祠遷至長安。其后又建言皆廢雍五畤及陳寶祠等。如《漢書·成帝紀》載:

(建始)二年春正月,罷雍五畤。辛巳,上始郊祀長安南郊……三月辛丑,上始祠后土于北郊。[77]

后匡衡坐事免官,很多人開始反對遷甘泉泰畤、河東后土之祠。又因“初罷甘泉泰畤作南郊日,大風壞甘泉竹宮,折拔畤中樹木十圍以上百余”。[78]及成帝無繼嗣,恢復親郊禮及部分長安、雍、郡國祠。永始三年冬十月庚辰,皇太后詔有司恢復甘泉泰畤、汾陰后土、雍五畤、陳倉陳寶祠等。如《漢書·成帝紀》載:

(永始)四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神光降集紫殿……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79]

(元延元年)三月,行幸雍,祠五畤。[80]

(元延)二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81]

(元延三年)三月,行幸雍,祠五畤。[82]

(元延)四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83]

(綏和元年)三月,行幸雍,祠五畤。[84]

(綏和)二年春正月,行幸甘泉,郊泰畤。三月,行幸河東,祠后土。[85]

綏和二年三月,成帝崩于未央宮。皇太后詔有司復長安南北郊,以順成帝之意。成帝三遷其址,整體上以甘泉泰畤、汾陰后土為主。整個過程基本沿用《郊祀歌十九章》,只因丞相匡衡主張郊饗天地貴誠尚質(zhì),對極度夸飾描繪的部分歌辭做了修改。如《漢書·郊祀志》載匡衡所言:

臣聞郊饗帝之義,掃地而祭,上質(zhì)也。歌大呂舞云門以俟天神,歌太簇舞咸池以俟地祇,其牲用犢,其席槁稭,其器陶匏,皆因天地之性,貴誠上質(zhì),不敢修其文也。以為神祇功德至大,雖修精微而備庶物,猶不足以報功,唯至誠為可,故上質(zhì)不飾,以章天德。紫壇偽飾女樂、鸞路、骍駒、龍馬、石壇之屬,宜皆勿修。[86]

因此匡衡將《惟泰元》中“鸞路龍鱗”改為“涓選休成”,《天地》中“黼繡周張”改為“肅若舊典”。

哀帝即位,“盡復前世所常興諸神祠官,凡七百余所,一歲三萬七千祠云”。[87]且令太皇太后詔有司復甘泉泰畤、汾陰后土祠如故,遣有司行事而禮祠,君不親祠。從哀帝罷樂府的具體內(nèi)容看,當時的郊祀樂已具規(guī)模。“郊祭樂人員六十二人,給祠南北郊……諸族樂人兼云招給祠南郊用六十七人”。[88]

平帝及王莽時期,復長安南北郊,多改祭禮,郊祀制度逐漸定型。元始五年,王莽與太師孔光、長樂少府平晏、大司農(nóng)左咸、中壘校尉劉歆、太中大夫朱陽、博士薛順、議郎國由等六十七人集體商議,“復長安南北郊如故”。[89]王莽于居攝元年正月,祀上帝于南郊。關于當時所用音樂,尚未找到相關文獻記載。但《漢書·王莽傳》有一處記載:

六年春……初獻新樂于明堂、太廟。群臣始冠麟韋之弁?;蚵勂錁仿暎唬骸扒鍏柖?,非興國之聲也?!?sup>[90]

鑒于當時郊樂、廟樂多有通用現(xiàn)象(如《天馬歌》),所獻“新樂”也可能用于郊祀天地。但除了“清厲而哀”的風格外,我們對其創(chuàng)作、表演等情況并不知曉。

二 東漢郊祀活動及郊祀歌辭留存狀況概述

東漢近兩百年間,郊祀之事多遵西漢舊儀。下文分為三個階段——光武時期、明章盛世、沒落時期,對東漢郊祀活動及郊祀樂使用情況進行簡要論述。

(1)光武帝建武元年“即皇帝位,燔燎告天,禋于六宗,望于群神”。[91]政治色彩更加濃厚,并成為魏晉之后郊祀活動的重要特征。二年正月,初建南郊于洛陽城南七里。中元二年,初立北郊于洛陽城北四里,并于正月辛未祀后土。此時期郊祀活動整體上中規(guī)中矩,多依舊儀。如洛陽城南七里制郊兆,圓壇及五帝位置皆采元始中故事。此外,祭品、音樂使用崇尚節(jié)約。如祭祀時“天地共犢,余牲尚約”。[92]北郊、封禪、明堂皆“用樂如南郊”——凡樂奏《青陽》《朱明》《西顥》《玄冥》?!肚嚓枴贰吨烀鳌贰段黝棥贰缎ぁ贩謩e是《郊祀歌十九章》中的第三、四、五、六首,東漢沿用其名。關于歌辭內(nèi)容暫無明確記載,筆者認為可能沿用《郊祀歌十九章》。郭茂倩在《樂府詩集·郊廟歌辭序》中提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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