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顧大成走得還是太匆忙,忘記教給海泉怎么存盤。后面的幾個小時證明,這是個很重要的遺漏,因為他不知道怎么存盤,起身上洗手間,不小心一腳把電源線踩掉了,已經(jīng)花了3個小時編好的部分,瞬間歸零,只好從頭再來。過倆小時,又跳閘了,又都沒了。
就這樣,經(jīng)歷了一次踢掉電源線、兩次跳閘,來來回回折騰了三四回,海泉終于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編曲作品,那首歌是他剛上大一的時候寫的,歌名叫作“愛浪漫的人”。
這就是那首4年后收錄在羽泉首張專輯《最美》里的歌,是海泉在大學經(jīng)歷的第一個雪夜里寫的,那一年他17歲,寫出了那個年紀特有的純真和浪漫,干凈到不行的一種浪漫,也是很多羽泉歌迷非常喜歡的一首歌,入選專輯前它被改名為“愛浪漫的”:
雪夜街頭
路燈下幾個朋友
閉著眼仰著頭嘗著雪花
我們都是愛浪漫的人
用瞬間的領悟驅趕一生的哀愁
我們是愛上浪漫的好朋友
在年輕的夜里別無他求
我們都是愛浪漫的人
用片刻的幻想筑起心靈的閣樓
我們是愛上浪漫的好朋友
在年輕的夜里品嘗著
彼此的擁有
編好了,已經(jīng)是半夜了,顧大成鬼使神差地回辦公室拿點兒東西,一看海泉還在,傻眼了,居然學會用這套設備了,還自己鼓搗懂了怎么存盤。海泉讓他聽了自己編的第一首歌《愛浪漫的人》,大成聽著里面的鼓、鍵盤、鋼琴,還有貝司,聽著這個一天前還只是記在歌本里的作品,再看了看眼前這個今天上午之前從來沒學過編曲的實習生,就說了一句話,這句話過了快20年海泉還記得清清楚楚,“哥們兒,你以后千萬別忘了我?!?/p>
這是一句很奇怪的話,是一句很邪乎的評價,邪乎到有些詭異。一般說來,這時可能會聽到的也許是“好聽”,或者再多一句“可以啊哥們兒,夠牛的啊”。但顧大成只說了這么一句,“哥們兒,你以后千萬別忘了我?!彼坪跛茴A知些什么,又似乎他可能已經(jīng)看到了,這個小兄弟,未來一定不會是他可以教得了的。
多年后,海泉說,顧大成其實是他很重要的恩人,是他編曲的啟蒙老師。直到現(xiàn)在,顧大成有任何事情給他打電話,他都會接,會盡力去幫忙。他說,顧大成的電話,他永遠會接。
甚至大成的生日他都記得很清楚,12月31日,那天晚上,全世界歡慶。
海泉說,顧大成是他在北京認識的第一個音樂人,而且是很長時間里唯一認識的一個音樂人。在那個時候,他覺得,顧大成就是個真正的音樂人,因為他會編曲。
說完那句話,顧大成就回家睡了,海泉繼續(xù)“貪婪”地留在他的編曲世界里,他試著編出了第二首歌,也是在上大學的時候寫的,這首歌是《愛人》。
18歲,寫了這首歌,直到2012年,他37歲的時候才發(fā)表:
啊愛人想你在夜深
你笑得那樣單純
叫我分不清是夢還是真
啊愛人想你的溫存
你給的那種體溫
仿佛是感情間最好的默認
哦愛人留下了淡淡的吻
你是我月光下窗欞邊孤枕旁
唯一想起的人
哦愛人我留下未鎖的心門
你會是那個忘帶了鑰匙
也不會去流浪的人
這樣看來,說顧大成是海泉編曲的啟蒙老師,一點兒不夸張,可這是個“不靠譜”的啟蒙老師,因為老師只簡單教了教學生怎么用這套設備就忙去了。顧大成當時其實是要到處跑場的,有時一晚上要跑幾個酒吧演出,幫顧總的侄女做歌都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更別提教海泉編曲了。但也正是這位老師的“不靠譜”,日后幫海泉打開了另外的一扇門,認識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