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應(yīng)該是我的兒子。我知道……我想他也知道。還有羅杰的太太,貝琳達(dá)。貝琳達(dá)太常在陰天戴太陽眼鏡。而且是很大的,只因為她眼睛四周的淤血總會漫開來。但有時候他看著在羅杰喧嘩的笑聲中安靜而警戒地坐在那里時,他也會有同樣的想法:她應(yīng)該是我的。
那是個可怕的想法,因為他們兄弟倆都是在高中時認(rèn)識貝琳達(dá),也同時追求她。他和羅杰差兩歲,而貝琳達(dá)正好和他們各差一歲。她比理查德大一歲,比羅杰小一歲。事實上,先追求這日后成喬納森母親的女孩的,是理查德。但后來羅杰介入他們之間。那個個子比較高大、年紀(jì)較長的羅杰,總是得到一切的羅杰,如果你擋了他的路,他就傷害你的羅杰。
我害怕了。我怕了,于是我放她離開。就那么簡單嗎?親愛的上帝。幫幫我,我想是的。我希望有不同的答案,但對于如此懦弱、如此羞恥的事,也許最好還是別騙自己。
如果那是真的——如果莉娜和塞茲屬于他那一無是處的哥哥,而貝琳達(dá)和喬納森屬于他,那又能證明什么?一個人又該如何面對這樣錯誤的組合?你笑得出來嗎?你能叫嗎?你會為只黃狗舉槍自殺嗎?
那玩意兒能用的話,我是不會意外的。我一點也不意外。
執(zhí)行。
他的指頭迅速按著字母鍵。他望著熒光屏,看見這些綠字在屏幕上浮了出來:
我哥哥是個沒用的酒鬼。
那些字浮在那里。理查德突然想到他小時候曾經(jīng)有過的一個玩具,那玩具叫神奇八球。你問它一個可以用“是”或“否”回答的問題,然后轉(zhuǎn)那顆神奇八球,看它對那問題有什么答案——那些可笑但也有點神秘的回答包括:“差不多是”,“我不會那么做”,和“等會兒再問一次”。
羅杰很嫉妒他那個玩具,有一天,在他強(qiáng)迫理查德把那玩具給他后,他用力把那玩具摔向人行道,把它摔破了。然后他開始大笑。此刻理查德坐在這里,聽著喬納森制造的電腦發(fā)出奇怪的嗡嗡吼聲,想起那天他傷心地跪在人行道上哭泣,難以相信他哥哥竟會做出這種事。
“寶貝——球,寶貝——球,看看那個寶貝球,”羅杰這么嘲笑他,“那不過是個便宜的爛玩具,理查德。你看,那里面什么都沒有,只有一堆小牌子和一灘水。”
“我要跟媽講!”理查德用盡肺活量叫道。他的頭發(fā)熱,鼻子因為氣憤的淚水而塞住。“我告訴你,羅杰!我要跟媽講!”
“你敢說,我就折斷你的手。”羅杰說道。從他的獰笑中,理查德看得出他不只是說空話威脅。于是他沒去跟媽媽告狀。
我哥哥是個沒用的酒鬼。
嗯,不管這電腦的組合有多奇怪,至少它讓你打的字在屏幕上出現(xiàn)。不管這CPU會不會儲存資料,但喬納森這個王安電腦的鍵盤和IBM屏幕的組合,無疑是可行的。雖然它剛好喚起一段頗不愉快的童年往事,但這不算喬納森的錯。
他環(huán)顧書房,目光正好落在屋內(nèi)的一張照片上。這張照片既不是他選的,也不是他喜歡的。那是莉娜在照相館拍的照片,兩年前她送他的圣誕禮物。她說,我要你掛在書房里。而他自然照做了。根據(jù)他的揣測,這是她就算人不在時,也能監(jiān)視他的方法。別忘了我,理查德。我在這里。也許我騎錯了馬,但我還在這里。你最好記住這點。
那張光影并不自然的相片,和書房里的一些復(fù)制名畫一點也不相稱。莉娜的眼睛半閉,厚厚的唇撇出一個不太像微笑的笑容。還在這里,理查德,她的嘴在對他說:你最好別忘了。
他打上:
我太太的照片掛在書房的西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