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品中說:錢就是水,水就得流動。今天在你的地頭,明天就得到別人的地頭,不流動的水是腐水,不流動的錢更是腐錢。官場上的流水,流得更快,更沒有原則,也更隱蔽。而且,這種水的流動,是得有一定的基礎的。如同那些大大小小的企業(yè)家們。做官也是一種投資,有風險。一開始,你瞅準了投資對象,投對了,步步高升;投錯了,血本無歸。最可嘆的,則投資無門,不知道向誰投資,怎么投資。第一步投資對了,也就獲得了原始資本積累的機會。當官了,官能生錢,官能推動流水。水流動起來了,自己田頭的水便越來越豐沛。然后再從這豐沛的水中,取一瓢送與他人。如此往返,水流不斷,官途通達。這水,也滋養(yǎng)了宋雄十年了,宋雄在南山這個不平靜的夜晚,想著想著,就愈發(fā)的不安了。
早晨一起來,宋雄就打電話給省紀委副書記也是自己的人大校友李朔。李朔說你消息還真夠快的啊,其實中央早在三年前就已經(jīng)掌握了王延安的有關違紀事實,為什么沒動?那是中央的策略。王延安在江南根深蒂固,樹大蔭巨,輕易一動,容易讓江南省傷筋動骨。在正明書記剛到江南的情況下,動王延安,不利于工作。因此,中央等了三年。現(xiàn)在江南一切都基本穩(wěn)定了,王延安也到人大了,他的很多關系經(jīng)過這三年的疏離,大多瓦解了。其中一部分,已經(jīng)被以各種名目給提前“雙規(guī)”或者“處理”了。動王延安只是遲早的事,宋書記,不必這么上心吧?
宋雄被李朔這么一問,臉竟自有些發(fā)熱。好在李朔并不在對面,他便道:“畢竟延安書記是我們的校友,而且已經(jīng)到人大了。”
“哈,書記怎么這么幼稚了?”李朔笑著說,“當然,幼稚是一種更有風度的成熟。”
“別笑話我了,目前情況怎樣?”
“沒怎樣。情況早已明了,而且上頭已經(jīng)發(fā)話了,到王延安為止。下面不會再有什么動作。”李朔接著又補了句,“沒有動作好啊,會讓多少人睡得著覺了。”
李朔與王延安雖然都是人大校友,年齡相差不大,但兩人關系十分一般,甚至還有些說不清楚的齟齬。有一次,江南省的人大校友聚會,李朔喝多了酒,借酒在眾多校友面前直接罵起了王延安。當時場面十分難堪,好在王延安還真有些君子風度,一直坐著,笑而不理。別人勸,他只道:“酒喝多了,正常。或許是哪次我得罪他了,讓他發(fā)泄完了,就好了。校友嘛,還在乎這個?”這事后,兩人關系更加緊張。李朔在私下里曾透露過:王延安遲早是要進去的,只不過是時候未到。宋雄也曾側(cè)面說過李朔:“何必呢?推墻哪有建墻好?”
不過,宋雄也還是相信,動王延安,并非李朔這個層次能起什么作用的。那完全是最上層的意思了。既然上面說到王延安為止,這也應該是可信的。他清理了下,從三年前調(diào)查組到江南省調(diào)查王延安后來又無果而終那時算起,三年內(nèi),江南省確實有不下二十個官員出事了。再想想,這些官員很多都是王延安的老部下,關系都走得近。古人說清君側(cè),這可是清官側(cè)了。側(cè)被清,則官無依。一棵大樹,獨立于野,能耐得了幾級大風?
吃了早飯,宋雄正要出門,小秦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