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深夜的慘?。?)

午夜別候車 作者:韓學龍


我將在下站落車。臨別時,我和小伙子、單身女郎的眼光溫暖地相碰了,當我轉身穿過密不透風的人墻,并沒有意識到這是一輛通往地獄的死亡巴士。

艱難轉身的老太太,她已經給乘客擠到了車廂中部,并有了一個座位。我倆相視而笑,短暫的邂逅,卻仿佛相識已久。

我走過汗流浹背的中年男人、目光呆滯的農村婦女,她表情機械地坐在旅行包上,窗邊傳來少女忍俊不禁的輕笑,她的幾個伙伴快活地打鬧起來。在這個封閉的悶罐里,我嗅到的是汗腥,滿眼都是疲憊的神情,他們一定是給車禍阻滯許久。

窗邊,一個戴著耳機的時髦的小年輕輕輕地哼起了歌,是王菲的《傳奇》。

只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的容顏。夢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從此我開始孤單地思念。

站在雨后的站臺。我最后望了一眼慢慢開動的汽車,想起歌中的一個詞:偶然。

一場驟雨,兩個強盜,一輛巴士,預示著一段突如其來的愛情?

我們大家還會碰面么?也許,碰面的機率要小于記憶的能力,一覺醒來,萍水相逢的旅人,他們的面孔就會象雨水澆淋的宣傳畫一樣,淡了,褪色了。

今天晚上的經歷有點奇怪,而這一切,都是由那個像笑話一樣的“指鬼針”引發(fā)。

3

回到家,我走上陽臺,極目遠眺,云層里涌出滾滾悶雷,蜿蜒的龍江在黑暗中咆哮如雷。

我摸黑走進臥室,床上睡著一個人。我猜,一定是韋誠的媽媽從郊區(qū)過來了。她常常坐廠車來平城市,看看正讀書的孩子,她一般在我們這兒住一夜,翌日一早搭乘廠里的班車回去。每逢這時候,韋誠就跑到我的屋里借宿。

我和韋誠合租一套一室兩廳的公寓,與其數說我倆有緣分,不如說是我們的上一輩有淵源。

小韋的父母都是郊區(qū)機械廠的職工,整個廠都是從外省遷來,他們在本市無親無故。他爺爺有一回犯病,來市里住院,小韋常常去陪床,而我爸爸是他爺爺的主治醫(yī)生,也許因為欣賞這個孝順孫子吧,在他們交不起醫(yī)療費的時候,我爸爸一邊想辦法給他們減免了一部分,一邊墊付了一筆錢。

我事后才從媽媽那里知道,小韋為了這事,在辦公室里給我爸爸磕了頭??梢韵胍姡瑑蓚€人眼睛都濕濕的。

小韋學的專業(yè)是機械。在單位里剛評上助工,但廠子不景氣,工資低,工作還很辛苦。他業(yè)務時間經常從電腦城開店的朋友們手上接一些網絡安裝的活計,賺點外快。

也許小韋是所有父母心目中理想的兒子,模樣不錯,性格倔強,獨立性很強,對弟弟老是板著臉,好象做個長兄有多了不起,負有多大責任似的。因為弟弟在平城住校,所以他常常要去開家長會。他們家最大的生活重心就是讓弟弟學有所成,考個好大學。他弟弟很懂事,學習成績也非常好。

我媽媽的舊友剛巧有一套閑置的公寓要出租,媽和爸合計一番,一口氣預交了整年的租金,把我從新房里趕了出來。

原來那套房子是預備給我二十五歲結婚用的,眼看著近三年過去了,過夜女友不少,花花公子的名聲也傳出去了,婚姻還是沒有一點著落。父母氣急之下,就把我攆了出來。真荒唐,空著幾套房閑著,卻要讓我花錢租房。難道這樣就可以培養(yǎng)我的獨立意識了?扯談吧!

他們由說服小韋搬出宿舍,與我同住,也許是想用他來影響我吧。他們對小韋簡直有點迷信了。他們向小韋隱瞞了實際的租金數字,說了個低得離譜的價位,就是如此,小韋還經常不能及時交租,真不知道他點工資怎么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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