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信說到一半不說了,低頭做沉思狀。
朱天運的頭也垂下,他承認田中信是在跟他推心置腹,也是真心為他好。但是,他做不到啊。他已經(jīng)跟蕭亞寧打了無數(shù)通電話,希望她能為他著想,將兒子安頓好,抓緊回來。可蕭亞寧根本聽不進去,她說自己又不是移民,怕什么。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蕭亞寧堂堂正正,就是陪兒子讀書,哪條法律規(guī)定母親不能陪兒子讀書了?還說省委真要查,她回來跟銘森書記解釋。
解釋管用嗎?你蕭亞寧有資格跟銘森書記解釋嗎?這是政治,不是居家過日子,更不是夫妻之間理論!政治最大的特點就是別人認為你在做什么,企圖要做什么,而不是你自己強調(diào)在做什么。別人認為你黑時,你已經(jīng)很黑了,你自己就是扒光了讓人家看到全身的白,也早已無濟于事!
“有難度是不是?”田中信見他低頭犯難,低聲問。
“豈止是難度,簡直就不可能,我這個老婆啊——”朱天運苦嘆一聲。田中信輕笑道:“書記是性情中人,愛老婆愛孩子,這誰都知道。不過這種時候……”
“我知道,秘書長的心意我領了,我回去再努力一把吧,首長面前,還望秘書長能多多美言。”
“咱兄弟之間,不說這些,該怎么做,我心里明白。你也要注意身體啊,最近怎么看上去又瘦不少?”
“沒老婆的人都這樣,你說我圖個啥啊,一個人單槍匹馬打拼,飯得自己做,衣服得自己洗,這日子過的……”
“千萬別動歪心思,你老兄要是動了那種心思,我可不饒你!”
朱天運一聽田秘書長把話聽錯了,以為他發(fā)這番牢騷是給自己胡作非為找理由,忙正色道:“別亂想,那種事我做不出來。”
朱天運真不是那種人,從政多少年,女人問題上他幾乎沒犯過錯誤。這點別人不信,田中信卻十分信。以前兩人開玩笑,田中信還壞壞地說:“找個年輕妻子就是好啊,三緊,錢袋緊,褲帶緊,鞋帶更緊。這個經(jīng)驗應該推廣,讓干部們少犯錯誤。”朱天運當時納悶,前兩個能理解,鞋帶這個理解起來有點費勁。田中信一語雙關道:“我們的鞋帶都是系在別人鞋上的啊,自己哪會走路,都是跟著感覺走。”這話有點深刻,朱天運沒敢再多言,但田中信這番玩笑話還是讓他深刻地記下了。不往錢袋里亂裝錢,不亂沖女人當金礦,不給人家當銀行,不輕易讓女人解掉褲帶,不上錯床,不隨意掉頭跟別人走,把鞋帶系在該系的腳上,這些要是都能做到,你在官場就是圣人了,誰也奈何不了你。可是誰知,話說完沒多久,田中信自己就犯了錯誤,還是大錯誤,那個叫美美的女孩子,差點讓他翻船。
看來誰都是能認識到,卻很難真正做到,這就是我們成不了圣人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