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滿江搖頭，“少攛掇，這女孩像瓷器，估計是中看不中使喚?！?/p>

趙芳說：“去你的！你以為人人像你一樣，娶媳婦像娶老媽子，專來伺候老人為你養(yǎng)育孩子的？賀子這一代可不同，他們是有理想有追求的?！?/p>

余滿江有點惱火，“你什么意思？難道我娶你叫做沒理想沒追求，隨便在大街上抓一個就成親？”

趙芳說：“我瞧差不離，我哪里比得上……”

下面的話沒有說出來。賀子勝雖然不知道余滿江夫婦什么時候怎樣重歸于好的，不過瞧眼前形勢，硝煙漸起，不及時遏制導(dǎo)火線，火災(zāi)就要一觸即發(fā)了，連忙下床摟住“滅火器”余立颯，問：“小颯子，幾歲了？在哪個學(xué)校讀書，讀幾年級了？”

余立颯憨聲憨氣地回答：“7歲！爸爸說明天把我轉(zhuǎn)到江臨一小讀二年級！”

賀子勝故作驚喜：“不得了，咱們的小颯子一眨眼成讀書郞啦，還二年級呢，肯定認(rèn)得不少字！”

余立颯親熱地攀到賀子勝身上，又摸鼻子又摸眼，說：“是啊，我還能讀報。賀叔叔，你好厲害喲，我看見報紙上有你的照片，你是英雄，我長大了也要當(dāng)消防兵，也要做你這樣的英雄?！?/p>

余滿江聽著有氣，伸手將兒子奪到懷中，說：“兒子，你干嘛要學(xué)賀叔叔？你老爹也是英雄，撲滅的火災(zāi)、搶救的人員比你賀叔叔多幾百倍！”

余立颯有些怕父親，怯生生地?fù)P頭說：“爸爸，為什么我沒見過你上報紙？”

余滿江胡吹：“那是因為以前咱們江臨市沒有報紙那玩藝兒，不然的話，你老爹每天頭版頭條站在那兒，讓你和你娘看個夠本！”

“去！”趙芳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一把將兒子搶過去，“兒子是我的！少灌輸你那套消防經(jīng)，想讓他走你那條路，告訴你，沒門！”

賀子勝沒轍，只得高聲嚷嚷：“嫂子，我餓了?！?/p>

趙芳連忙放下余立颯，熱絡(luò)地說：“來，嫂子給你盛粥。這粥煮的火候正好，嘗嘗嫂子的手藝，你們大隊長娶了我，是幾輩子修來的福份。哼，偏偏還不知足?！?/p>

賀子勝陪笑，得意地捧著粥在病房轉(zhuǎn)悠，不經(jīng)意間從窗戶往樓下一瞧，看見三兩個穿警服肩章金光燦燦的，正由住院部大門有說有笑地走進來。再仔細(xì)一瞧，當(dāng)先的是支隊長，其后是蔣云副支隊長，還有一個人，是金梅。

趙芳問：“賀子，在看啥？”

賀子勝趕緊坐下，喝一口粥，然后抬頭沖趙芳說：“嫂子，我想吃小籠湯包?！?/p>

余滿江皺眉，“你暈過去幾天，全靠打點滴補充營養(yǎng)，腸胃還沒調(diào)節(jié)好，吃湯包不好消化，繼續(xù)喝粥！”

趙芳嗔怪道：“瞧你，也不看看賀子餓得可憐巴巴的模樣。賀子，嫂子去給你買。”

賀子勝連連點頭，“還是嫂子好！”給趙芳指方向，“從左邊下樓梯，往住院部后門走，出門有不少賣早餐的攤位。”

趙芳牽著余立颯出去沒兩分鐘，支隊長、蔣云和金梅走進了病房。賀子勝松了口氣。

支隊長和藹地問候賀子勝，表揚他在火場上的英勇行為，叮囑安心養(yǎng)傷，鼓勵再接再厲，再立新功。末了，對蔣云說：“聽說被救出來的兩老一小也在住院，咱們?nèi)柡蛞幌掳?。小金，你在這里等等我們?！?/p>

病房里剩下余滿江、金梅和賀子勝三人。余滿江站著，金梅坐著，余滿江朝金梅客氣地笑笑，金梅回以一笑，兩人再同時瞅瞅賀子勝，誰也不先開口說話，場面尷尬。

賀子勝捂住肚子，說：“哎呀，我要上廁所。”溜出病房，不忘把房門帶上，又小心地踮起腳步，靠近房門，把耳朵貼上去。

里面，金梅開腔說話。

“聽說嫂子隨軍到江臨，打算開家小便利店，差錢，你正在借。”悉悉索索掏東西的聲音，“我這里有一點，不多，先借給你們吧?！?/p>

余滿江推搡，“不行，我怎么好意思借你的錢?！?/p>

金梅的聲音雖低但很清晰冷靜，“借誰的錢不是借，為什么不能借我的？”

余滿江嘟嘟囔囔，“反正，不太好。”

“余滿江！”金梅嚴(yán)厲起來，“你給我聽著，今天這錢，你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這是我轉(zhuǎn)業(yè)前對你惟一的要求。否則，我直接拿給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