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約翰抬頭看了看天,忽然感到心底泛起一陣莫名的寒意。
由于頭頂上空就是飛往亞特蘭大的飛機航線,所以每天這個時候都會有許多來自東北部的飛機拖著長長的尾流從空中高高劃過。因此在一天的任意時間,人們總能在這里看到兩三架飛機。而此刻天空碧藍如洗,萬里無云,一條飛行云的痕跡都看不到。
徹骨的寒意……這份恐懼讓他不由得想起了九一一事件。那天下午,外面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平靜,所有人都在家里看電視,天空上一架飛機也沒有。
約翰站起身,走到圍欄邊上,把手搭在額前,望向遠處漸落的夕陽。圓頂山那邊好像著火了。滾滾濃煙直沖云霄,從遠看足有六英里高。另一處火勢兇猛的地方則在相對較遠處的大霧山山脊上。
黑山腳下的村莊仿佛靜止了一般,看不到任何人類活動的跡象。過去春天時,山上的樹木還沒有那么茂盛,視野也還沒有全被遮住,他完全能從家里看到山下州際公路和城市主干道交會十字路口處的紅綠燈,然而此刻那里的交通指示燈竟連閃都沒閃一下。
他又回頭看看落地鐘?,F(xiàn)在應該是“百萬列車”從山下駛過的時間了。每天轟鳴著的火車把肯塔基州挖出的煤炭運送到夏洛特附近的發(fā)電廠,列車也因其裝載的煤炭價值超過百萬元而得此別名。女兒還小的時候,吃過晚飯后,家里的例行事宜就是開車下山去鐵軌邊上向列車司機揮手致意。電動柴油火車滿載著貨物轟隆隆地朝他們駛來,又飛速開往去向天鵝堡的通道。
最后,死寂被一陣引擎的轟鳴聲打破。原來是珍妮開著她那輛車中怪物——埃德塞爾,回來了。
她停靠在約翰的車旁邊,推門走了上來。
“難以置信,”她解釋道,“療養(yǎng)院居然停電了。還有,你真應該下去看看州際公路上的情況,車停得到處都是,可全都一動不動的?!?/p>
“療養(yǎng)院停電了?”約翰問,“備用發(fā)電機呢?按理說,應該在停電時自動運行啊。”
“嗯,但是療養(yǎng)院的燈全滅了,整個療養(yǎng)院所有的燈?!?/p>
“他們應該準備好全套的應急設備,法律規(guī)定了的?!奔s翰說。
“設備一直沒有恢復運行。有人說肯定是哪個中轉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最后他們找了位電工過來檢修,可還是沒有結果,真是煩人。因為房間里的氧氣泵停了,所以沒辦法,他們不得不一個個將病人的氧氣罩從集體供氧設備轉成瓶裝供氧。就連泰勒進食用的輸送管泵也停了?!?/p>
“他還好嗎?”
“好在他當時已經(jīng)差不多完成了今天的營養(yǎng)輸送,所以暫時不用擔心。他們保證說他不會有事的,我才離開,然后去停車場取車。沒想到五點就下班了的護士和工作人員還在那里。他們本來準備回家的,可轉動車鑰匙之后竟沒有一輛車能發(fā)動起來……不過我的老寶貝,那輛被你叫做怪物的車倒是喘著氣啟動了。為了我的小外孫女,無論如何我也要趕回來。即使在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那怪物還在勤勤懇懇地工作呢?!?/p>
說著珍妮自豪地朝自己的埃德塞爾點了點頭。
“外婆,我們能坐你的車出去看看嗎?”珍妮弗問。
“那你的生日派對怎么辦?”約翰問。
“其他人都沒來?!闭淠莞牡卣f。
珍妮外婆俯身親了親小外孫女的頭頂?!皩氊?,你怎么把自己弄得這么臟呀?”
“她們剛才在山上空地那邊玩兒來著?!?/p>
“還帶著我送的項鏈?”珍妮驚恐地問。
約翰訕訕地做了個鬼臉,意識到自己應該在女兒和狗狗玩耍前讓她把項鏈摘下才對。要知道,不管她在玩鬧時把項鏈弄丟還是弄壞,都會造成難以想象的損失。
“珍,來個漢堡吧?”約翰迅速轉移話題。
珍妮搖搖頭?!拔也火I?!?/p>
“那至少吃點兒蛋糕嘛。”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