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溫達文 奎師那的使者(2)

我走了很遠(yuǎn)的路,才找到家門 作者:余瑩


離開德里的尼爾瑪堂時,吉娜有個心愿,要把從尼爾瑪堂收集的鮮花分別送進雅沐娜河與恒河,讓愛回歸圣河。雅沐娜河水滋潤著充滿靈性的溫達文,沒有比這里更適合的地方了。

我們找了一輛人力三輪車,請車夫送我們?nèi)パ陪迥群优?。在車上,吉娜向我講述了她曾經(jīng)兩次到印度學(xué)習(xí)的經(jīng)歷。

“第一次來是2007年,學(xué)習(xí)斯文南達瑜伽,就在溫達文。那時發(fā)生過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p>

她陷入對往事的回憶,神色變得像一面鏡子般平靜。

“有一天傍晚,我們在房頂上練習(xí)體式瑜伽,那天教的動作并不難,但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做不好,最后我哭了,一個德國瑜伽士留下來陪我。但就在我們要回去的時候,一只猴子跳上來,擋住了去路。”

“猴子?”我覺得這個場景很好笑。

“溫達文的猴子很厲害,它們什么都搶。很多外國人出門的時候,手上都會拿根棍子?!?/p>

但無論如何,猴子在我的認(rèn)知里依然還是一種活潑靈動的孩子般頑皮的寵物。吉娜搖頭:“它們太餓了,沒吃的,所以很有攻擊性,因為它們以為什么都是吃的,什么都搶。那只猴子擋在路上,那德國女孩子,嚇得一下子躲在我后面,你能想象那個場景嗎?一個大個子的德國人躲起來,把我推在猴子面前?!?/p>

“我看著猴子的眼睛?!奔瓤次乙谎?,“很多人都說過不應(yīng)該直視猴子的眼睛,這樣會讓它們認(rèn)為你有敵意,但我還是看著它的眼睛,然后對它說:‘走吧,走吧……’接著它就走開了?!?/p>

這故事讓我想起了另一個朋友在印度旅行的經(jīng)歷。

“當(dāng)心猴子。”他笑著說。因為他是笑著說的,所以原本血腥的場面就變成了一個輕松的旅行插曲,“我穿過寺廟院子的時候,瞥了一眼路邊的那只猴子,它就突然跳起來,在我胳膊上抓了一把?!?/p>

“出血了?”

“嗯,現(xiàn)在還能看見疤?!彼瞄_袖子伸出手臂給我看。

而第三次聽說溫達文的猴子,是在我們到了雅沐娜河畔,將要下車的時候。

“太太,歡迎你來溫達文?!毖矍斑@個穿白襯衣的男孩子看上去十四五歲,眼睛骨碌骨碌地轉(zhuǎn)。我慢吞吞地等在車上,看他要推銷什么業(yè)務(wù)。

“太太,要小心你的眼鏡?!彼又f。

“什么?”我把頭探出來。

“猴子,這里的猴子很兇,它們會搶你的眼鏡,要當(dāng)心?!?/p>

“好的?!彼奶嵝巡┑昧宋业暮酶校姨萝?,“為什么搶眼鏡?”

“它們什么都搶。”他說話語速很快,“手表、帽子、眼鏡都搶,你要當(dāng)心,一百盧比給找回來?!?/p>

我掏出五百盧比給車夫,他沒有零錢找,吉娜拿了錢去對面的水果攤上換零,我就站在泥路上和這小孩子閑侃。

“溫達文第一次來嗎?”他很會聊天,“這里有很多有意思的寺廟,晚上還有表演呢。”

“什么表演?”我的興趣被提起來,頭向前微傾,笑容的弧度還像月牙兒一樣揚起來掛在臉上,我的大腦正在運轉(zhuǎn),我的注意力放在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上,但這一切突然就停滯了—他的聲音變成了“嗡嗡”兩聲,好像你正在聽磁帶卻突然卡殼了一樣,不知道這個世界從哪里受了重重一擊,瞬間變成了一幅印象派油畫—萬物失去焦點,成了一團糨糊。隨后,我意識到這一切原來只是發(fā)生在我一個人身上,我左眼疼痛,臉頰如火燒一般。

“啊——”我蒙上眼睛一聲驚叫。吉娜沖過來。

于是所有人都明白了—一只猴子偷襲了我,搶走了我的眼鏡,同時,它還襲擊了我的左眼,并在我臉上留下了抓痕。

“快!上去了!”與此同時,對面的小孩高聲呼叫。霧蒙蒙中,一群白襯衣沖上背后的山坡,那里,猴群在沸騰著,像猩猩一樣,發(fā)出狂躁的尖叫—原來我身后藏著這么多的可怖的生命?!霸趺礃??”吉娜試圖撥開我捂著臉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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