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這個字眼,就像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不同的哈姆雷特,作為生命個體,每個人對于幸福的追求有不同的呈現(xiàn)方式。不同的呈現(xiàn)方式,將成就不同的人生軌跡。對此,有些人會拒絕本應(yīng)該屬于他的生命軌跡,并不斷地用各種借口讓它顯得合理。而有些人則會選擇順應(yīng)自然,學(xué)會接受和感受,在這其中發(fā)現(xiàn)某種幸福的閃光點。
已經(jīng)嫁到瑤村的曹姑娘,整日與瑤醫(yī)文化為伍,還有一個原因是她的家庭也受到丈夫外出打工的影響。原來嫁到夫君家中沒多久,丈夫就背起行囊遠(yuǎn)到縣城去打工了。這樣的行為可以理解,如今越來越多年輕人如同曹姑娘的丈夫一樣希望能夠用自己蓬勃的青春和強壯的身體,為自己的家庭和女人換來美好的生活。
對于曹姑娘而言,或者于我們每個人來說,初入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這經(jīng)驗現(xiàn)在多么普遍——尤其是在一個人的時候,有種苦里帶澀的味道,那滋味泌入脾胃時,小小的、輕輕的又有些不著痕跡的尖銳的傷感。但時間不會允許你感傷太長時間,因為每個人都有當(dāng)下必須履行的使命。不過這樣的使命感要得以實現(xiàn),也需要“天時地利人和”的安排。
所幸的是,曹姑娘有著“馬上相逢無紙筆,憑君傳語報平安”的心境。像普通的山村婦女一樣,曹姑娘的生活中少不了遵循生命的常規(guī)——洗衣、做飯、種地、生娃娃。這樣的平凡生活在思想上有著某種超前意識的曹姑娘看來反倒不容易感到悲傷。
轉(zhuǎn)眼就到了初春。此時此刻,與叛逆的橫斷山脈相比,哀牢山脈神秘而多姿。一場大雨仿佛號角一樣吹響了當(dāng)?shù)卦匝淼男袆?。為此,曹姑娘上山采藥的活計也不得不暫停下來,與家人一起在田里栽秧。栽秧的間隙與婆家人的對話,讓她開始思念起遠(yuǎn)在異地打工的丈夫——
“他這段時間一點消息都沒有?!?/p>
“打電話回來嗎?”
“電話倒是打回來,但不知道過得怎么樣?能不能賺到錢?”
“就你一個人在家,不容易呀。要栽田載地……”
此時的曹姑娘,年齡仿佛時刻提醒著她,是該好好享受為人妻的歡愉,躍躍似喜才對。可如今,曹姑娘要面對現(xiàn)實,仿佛田中、山間的脈脈煙雨,是她的愁吟,也許這就是深閨里也有攢眉千度吧。
最為人惜的是朝氣,像海棠一樣,開過了殘紅滿地,不是“重門須閉”也不“蕭條”。安靜只一會兒,自憐只一會兒。不能不說天地的靈犀帶給這個姑娘不凡的氣質(zhì),也讓她有了不愿閑度余生、坐等丈夫消息的念想。在秧苗發(fā)青的時候,大多數(shù)農(nóng)民進(jìn)入了農(nóng)閑的季節(jié),而曹姑娘又開始了采草藥,她說,這是她的幸福,因為——“幸福就是心里面的一種感覺,對我來講,能夠堅守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對瑤醫(yī),對愛情。
有人說:宇宙萬物本無所可惜,之所以被珍惜,是人性反映出了山川草木禽獸,它們才開始漸漸地有了秀麗,有了氣質(zhì),有了靈犀。草木如此,反映在人性上,更不用說。因為如果沒有人的感覺,人的感情,即便有自然,也毫無自然之美。
《幽夢影》中有一段話:“樓上看山,城頭看雪,燈前看月,月下看美人,另有一番情景?!比缓笥腥搜a充說:“做官時看進(jìn)士,分金時看文士”,“予(我)每于雨后看柳,覺塵襟俱滌?!边@人生的精致都可順手拈來,將身心投入其中,脫俗忘憂,自有桃源之樂??磥?,桃花源就在這深深的宅院中,就在萋萋的天幕,就在正常的生活中,就在曹姑娘的普通日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