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近代詞人數(shù)量態(tài)勢
關(guān)于近代詞人數(shù)量態(tài)勢,清季以來一些詞學家作了一些有
益的工作。他們保留近代詞人及詞作的方式主要有三種:一是
通過詞話撰述以存留。二是通過詞選集以展示。三是以詞總集
的形式以詞存人,或以人存詞。
較早羅列近代詞人并對他們的詞作進行評論且數(shù)目不菲者
是丁紹儀的《聽秋聲館詞話》、杜文瀾的《憩園詞話》、謝章鋌的
《賭棋山莊詞話》及續(xù)編、蔣敦復(fù)的《芬陀利室詞話》、譚獻的《復(fù)
堂詞話》、張德瀛的《詞征》、冒廣生的《小三吾亭詞話》以及夏敬
觀的《忍古樓詞話》等。丁紹儀的《聽秋聲館詞話》以絕大部分篇
幅蔸集嘉、道、咸、同四朝約一百二十家詞人及作品且分別加以
紹述和評論,其中周濟、戈載、周之琦、蔣敦復(fù)、周星譽諸人均為
晚近詞界的風云人物。杜文瀾的《憩園詞話》描述了嘉、道、咸年
間詞人百馀家,尤其詳細介紹了道、咸年間活躍于揚州、泰州、如
皋一線,以蔣春霖、丁至和、宗源翰、周作镕、金安清為代表的蘇
北淮揚詞人群。 1 .
對同、光兩朝詞人爬羅較多,而又眼光精當者是冒廣生的
《小三吾亭詞話》和夏敬觀的《忍古樓詞話》。《小三吾亭詞話》收
近代詞人六十位。如譚獻、文廷式、況周頤、汪瓊、易順鼎、沈曾
3
植、朱祖謀等人均為清季同、光年間聲譽顯赫的大詞家,詞話對
他們的詞學話動和軼事載之較詳,保留了不少近代詞壇的寶貴
資料?!度坦艠窃~話》收同、光以還詞人一百零三家,可考為近代
詞人的約為七十五家,其馀二十八家則為民國詞人。
概而言之,近代詞話所收詞人大部分均為那個時代詞壇的
活躍人物,或左右詞壇創(chuàng)作風氣的名家,詞話對他們的詞學活動
及其創(chuàng)作成果的撰述,一方面,為我們研究近代詞保存了許多珍
貴的文獻資料,另一方面,也為我們更深層次地探索近代詞提供
了重要的線索。盡管由于種種原因,近代詞話有這樣、那樣的錯
訛,但是,近代詞家撰述詞話的態(tài)度是嚴肅的,他們大體上摒棄
了早期詞話捕風捉影式的以資“閑談"的小說家之言,而是以良
史之筆,秉筆直書那個時代詞界的重要人物、重要事件。尤其
是,這些詞話著者,本身就是那個時代重要的詞人,他們親身參
與或見證了那個時代詞界的許多重要活動,且和許多詞學家有
著十分密切的交際,因此,他們的撰述無疑地具有極強的可征
性。
在清季以來的清詞選本里,譚獻的《篋中詞》、徐珂的《清詞
選集評》、龍榆生的《近三百年名家詞選》、葉恭綽的《廣篋中詞》
選近代名家較多。夏承燾、張璋編選的《金元明清詞選》、錢仲聯(lián)
的《清詞三百首》、尤振中的《清詞紀事會評》、嚴迪昌的《近現(xiàn)代
詞紀事會評》《、金元明清詞精選》也選輯不少近代詞人?!逗D中
詞》共錄遜清詞人二百一十一位,而嘉、道以還詞人則占一百一
十六位?!督倌昝以~選》自陳子龍始,共錄明末至晚近詞
人計六十六位,近代詞人則有三十一人。
現(xiàn)存近代詞和有涉近代詞的詞總集有黃燮清《國朝詞綜續(xù)
編》、丁紹儀《國朝詞綜補》、林葆恒《詞綜補遺》、葉恭綽《全清詞
鈔》和蘇州大學嚴迪昌先生編纂的《近代詞鈔》?!秶~綜續(xù)
4
編》《、國朝詞綜補》《、補國朝詞綜補》三種書為詞學研究領(lǐng)域詞
綜叢纂系列《,全清詞鈔》為清詞總集《,近代詞鈔》為詞學研究史
上第一部近代詞專集。
丁紹儀《國朝詞綜補》原為補王昶《國朝詞綜》和黃燮清《國
朝詞綜續(xù)編》之缺失而著,全書正編五十八卷,補編十八卷,共七
十六卷,可謂洋洋大觀。丁紹儀綜一代詞人而薈萃之的原則是:
t或以人存,或以詞存,或以所詠之事存,或以調(diào)僻而存。茍無疵
類,即應(yīng)甄錄,以待后人簡擇。非若選家宜別宗派,擷精華,嚴于
去取,庶足以昭軌式?!? 國朝詞綜補例言》)因此他遴取的詞人
數(shù)量相當?shù)暮旮?,正編從卷二十一開始收嘉、道以還近代詞人,
而補編十八卷幾乎全為近代詞人,正補二編,共得近代詞人約一
千一百一十五人。歸屬不詳者約十七人。
葉恭綽自1 929年著手開始編纂《全清詞鈔》,至1 952年匯
成全帙,編纂時間長達二十三年。“其間綜覽鑒定,疆村翁致力
至勤;搜羅選錄,張艮廬程功稱最,主持鈔校,則篆卿、翼謀、公渚
之力為多。,《(全清詞鈔例言》)故在現(xiàn)有清詞總集中《全清詞鈔》
錯訛較少,譽稱精審。全書四十卷,前二十九卷為逝于清代的男
性詞人,第三十卷至三十四卷為閨媛釋道詞人。后六卷則為生
于清代逝于民國的詞人,均為男性。關(guān)于所收詞人的總數(shù)目,葉
氏在例言中云“:故初選得四千馀人,而成編只得三千一百九十
六人焉。,然而,對書中所收詞人逐一清點,共得詞人三千一百九
-I-_三i ,較葉氏所云三千一百九十六人少三人。其中能定為清
初清中葉者約有一千四百四十五人,能定為近代者約有一千七
百二十七人。佛道詞人三十一人,由于此書小傳絕大部分沒有
考出年代,所以無法確定其歸屬。
為便于檢索,茲將以上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列表如下:
表一 近代詞人數(shù)量態(tài)勢
任何文本的所謂“全"都是相對而言的,對浩渺如海的清
詞文獻而言,更是如此。從黃燮清到葉恭綽,他們匯輯的清詞
總集,原其實,也只是清詞的一部分,只是有的匯輯較多,有的
匯輯較少而已。即使《全清詞》全部付梓成版,也無人敢保證
6
它就沒有遺漏。因此,依據(jù)如是幾種詞話、詞選集和詞總集就
想精確的說出一代詞人的精確數(shù)量,那是不切實際的,不妨說
是一種“妄想"。但是,做這樣的數(shù)量統(tǒng)計也不是全然沒有意
義,起碼依據(jù)如是幾種多類型、多角度的文獻統(tǒng)計出來的清代
詞人的數(shù)目,我們則可以憑此推出一代詞人數(shù)量的總體態(tài)勢,
我們也可以從中理出一代詞人的淵源授受之跡和風氣轉(zhuǎn)變之
由。
誠然,數(shù)量不能說明一切問題,但是事物的衡量又往往離不
開數(shù)量。我們從這些數(shù)量中能認識些什么呢? 我們從這些數(shù)量
中又能感覺些什么呢?
其一,近代就其歷史進程而言,只占清代二百七十六年時間
的三分之一左右,但它的詞人的數(shù)量如表一所示卻占清朝一代
詞人總量的一半以上。有如此之多的詞人進行詞創(chuàng)作,這表明
近代不是清代詞人詞創(chuàng)作的沉寂期而是其活躍期。
其二,王兆鵬、劉尊明等人新編《全唐五代詞》,僅得詞人五
百多人。唐圭璋編纂《全宋詞》,錄入詞人一千三百三十馀家。
而近代詞人僅林葆恒《詞綜補遺》就蔸采約兩千四百三十七人,
分別為《全唐五代詞》所收詞人之四倍《,全宋詞》之二倍。這也
顯示近代不僅是清代詞創(chuàng)作的活躍期,而且也是我國古代詞史
上詞創(chuàng)作的活躍期。
其三,近代有如此之多的文士積極地從事詞創(chuàng)作,這表明推
尊詞體的意識已融進不少近代文士的心靈。詞這一抒情文體不
再作為“小道"和“末技”而受文士的鄙棄。
其四,就數(shù)量而言,近代確系我國古代詞史上之一大“后勁"
和一大“結(jié)穴",是我國古代詞史上燦爛輝煌的時期之一。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