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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我心目中的楊小樓(2)

梅蘭芳回憶錄 作者:梅蘭芳


(按)孫毓堃先生談《青石山》說過:“我們先生(指楊小樓)頭一回到上海,上海的武行大有較量之意,頭天《青石山》的九尾玄狐,就是我的叔叔藝名云中鳳扮的,他外號‘一塊磚’,為什么叫‘一塊磚’呢?因為他的‘跟斗范’能在一塊磚的地方起和落。他的藝名本來就含有翻跟斗范兒高的意思?!肚嗍健返膶Φ吨?,有打‘勾刀’的,有打‘九刀半’(勾刀、九刀半,都是武打中雙方都用刀的把子名稱。)的。我們先生愛用這套踢‘搶背’。九尾玄狐戴著七星額子,兩邊掛著二尺多長的珠子穗翎子、狐尾,踩著蹺,拿著大刀,這一身啰里啰嗦翻‘搶背’是真不易,就得起的高才能避開這些啰嗦。況且不是‘搶背’之后打住,而接著‘過合’,關(guān)平這一踢也不是平常的抬腿一踢,它是一個‘鐵板橋’(鐵板橋,是一只腳落地,另一只腳平抬,上身后仰和抬起的這支腳平行。)的范兒,不然怎么靠旗能掃著地呢?關(guān)平的‘鐵板橋’完了,收回腿來就接著‘大刀花漫頭’。兩個人的這幾下子都是在那千鈞一發(fā)的功夫,所以極其精彩。除了我叔叔之外,朱二爺(朱桂芳)跟我們先生來這個活兒,也是個‘炸窩’的叫好,邱富棠也有這一下子。”

(按)楊小樓先生的腰腿功夫之所以過硬,據(jù)徐蘭沅先生說:“楊老板在‘小榮椿’出科之后搭班,不但派不上正戲,而且連配角都當(dāng)不上。有一次王八十的《挑滑車》,楊的岳帥已經(jīng)扮上了,王八十向管事的說:‘他那么大個,羊群里跑駱駝,多難看,換人吧?!苁碌闹缓脫Q人。楊第二天就辭班不干了。去天津搭班,又因為人生地疏,生意也不好。后來一個人離開家,到八里莊一個廟里租一間房,天不亮就起來練功。一個人,一出一出地練,只拿‘壓腿’舉例來說,他比別人下更苦的功,他拴個繩子套,在松樹林子里,找個高枝,把繩子一頭扔過樹枝垂下來自己拿著,把一只腳放在套里,一只腳站著,一面哪里念白,背幾出戲再換一只腳,等于搬著‘朝天鐙’整出背戲,他這腿上功夫怎么會不過硬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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