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三仲馬傳》 茶花女的新化身(4)

三仲馬傳 作者:安德烈·莫洛亞


當(dāng)前,英吉利—日內(nèi)瓦式的假正經(jīng)占有統(tǒng)治地位,要想把現(xiàn)實生活中的真實場景不加掩飾地搬上舞臺,這需要有很大的本事才行……對話中妙語連珠,像是脫口而出……那咄咄逼人的進攻,那反唇相譏的駁斥,如同兩劍相擊,火星飛迸,聲響叮當(dāng)。人們感到一種新的精神,清新動聽。體現(xiàn)這種新精神的精彩臺詞,應(yīng)當(dāng)記到筆記本上;等不了三年工夫,就會有機會使用的……

道什夫人當(dāng)場暈了過去;費希特激動不已,連忙把她那價值六千法郎的鑲花邊衣服撕開。演出結(jié)束,許多朋友聚到一起,打算慶祝一下。劇作者請他們原諒不能奉陪。他說明不奉陪的原因:“今晚我要同一個女人一起吃夜宵。”這個女人就是他的母親。卡特琳·拉貝后來回憶道:“那天晚上,簡直過了個威尼斯式的狂歡節(jié)!說來也奇怪,那頓飯雖然只有一片火腿,一點油拌小扁豆,一塊干酪,還有幾個李子干,可是我覺得一輩子也沒有吃過那么好的夜宵!”大仲馬這時還住在布魯塞爾;清償協(xié)議簽字畫押之前,他不愿意回來。小仲馬給父親打了一份電報:“巨大、巨大的成功!以至于我以為是在觀看你某部作品的首演!”大仲馬的答復(fù)是:“親愛的孩子,我最好的作品,就是你!”

不久之后,德熱才來布魯塞爾小住,正好參加了《茶花女》在該市的首演。她與心花怒放的大仲馬相遇了。

大仲馬致小仲馬:我的好朋友,——昨天,我同帕斯卡夫人談了一個晚上。談到了你,你的成就,獻給你的花冠,演出后你多次出來謝幕,以及道什夫人的才華和費希特的天才。這一切真是太好了。帕斯卡夫人告訴我,你曾兩次拜訪了莫爾尼。對,應(yīng)當(dāng)活動,拿到十字獎?wù)虏藕?。?dāng)你有了它的時候,就有了……在這一切中,我看到的積極的一面是,會促使一定數(shù)量的錢源源而來;有了錢,你就可以洗洗你那些臟衣服了。如果你在什么事情上有了錢,別忘記把一百法郎給拉瓦爾街送去,就是上次我通過昂蓋納街捎給你的那一百法郎……

戈蒂耶不是稱贊《茶花女》的唯一評論家。于勒·冉南也談到這部作品:“筆調(diào)生動,富有十足的現(xiàn)實感;從而使這出表現(xiàn)尋花問柳之事的戲,成為文學(xué)上的一件大事”。普律多姆先生對此劇表示反感,指控作者把妓女引入真福品。第二年,伏德維爾劇院上演了一出針鋒相對的戲,名叫《大理石姑娘》,由泰奧多爾·巴里也爾和朗貝爾—梯布斯特合作編劇。劇中直言不諱地說出對那些“小姐們”的看法:“哎呀!這種局面拖得太久了。走吧,小姐們,走到陰暗中去,把你們的轎車排排齊!把地方騰出來,讓給步行前往的正派婦女們!”

事實上,小仲馬寫《茶花女》的本意,既不想攻擊煙花女子,也沒有為她們辯護的意思。一位他所愛過的迷人而柔弱的女子死了,他感到非常痛苦;于是,他便拿起筆來,描寫這位女子的一生,以及他本人的感情。她的死不道德嗎?這一企圖贖罪之舉應(yīng)受到痛斥嗎?根據(jù)何在?“在這里,作者既不充當(dāng)辯護律師,也無意代替檢察院行事;他只是個藝術(shù)家,這不是很好嗎?……”他對作品女主角的原型,懷著極度好感。對女主角,他不下斷語,而是以友好與憐憫之心對待她。只是過了若干年之后,這出戲在作者的思想上才有了轉(zhuǎn)變;當(dāng)年浪漫熱情的小青年,隨著年齡的增長,將變成一位嚴厲的道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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