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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漱溟:直道行時自覺者(2)

世道與人心 作者:余世存


1918年,兩人在北大教授楊昌濟先生的家里初識,當時的梁漱溟已是名人,是北大哲學系講師,毛澤東則在北大當圖書管理員。二十年后,梁漱溟到延安跟毛澤東談中國的出路,半個月中毛澤東與他長談八次,有兩次是通宵達旦,梁漱溟回憶說:“彼此交談都很有興趣?!泵珴蓶|后來則稱,“我同梁漱溟比較熟”。

新中國成立后,在毛澤東的邀請下,梁漱溟從重慶來到北京。毛澤東多次請他到自己家里做客,還專門派車接他,招待吃飯,由于梁漱溟吃素,毛澤東大聲囑咐:“我們也統(tǒng)統(tǒng)吃素,因為今天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嘛!”毛邀請梁漱溟到政府里擔任職位,梁拒絕后,毛仍照顧他的工作和生活。

1953年9月,在全國政協(xié)常委會議的小組討論會上,梁漱溟指出,“我們的建國運動如果忽略或遺漏了中國人民的大多數(shù)——農(nóng)民,那是不相宜的?!边@一被稱為“工人生活在九天之上,農(nóng)民生活在九地之下”、要求行“仁政”的發(fā)言,引起了毛澤東的不滿。

自此梁漱溟深居簡出。“文革”中,他受到?jīng)_擊,被抄家被打耳光,但他承受下來了。1972年12月26日毛澤東生日,梁漱溟把尚未出版的《中國——理性之國》手抄書稿送到中南海作為賀毛澤東生日的壽禮。他就事論事,“文革”尚未結(jié)束,梁漱溟在政協(xié)會議上說:“文革”搞糟了,“文革”的禍因是治國不靠法治而靠人治。

上世紀80年代,不少人希望聽到梁漱溟對毛澤東的評價,九十歲高齡的梁漱溟說:“當時是我的態(tài)度不好,講話不分場合,使他(指毛澤東)很為難,我更不應該傷了他的感情,這是我的不對?!压适懒耍腋械缴钌畹募拍边@是一個世紀長者的直言。如果真正的知識來自人生社會的總結(jié),真正的見地來自歷史發(fā)展的至痛經(jīng)驗,而非一時的感情、好惡以及書本上的學理或名相,那么對毛澤東這樣的歷史人物,梁先生的態(tài)度可能仍值得我們尊重,甚至是我們思考的基礎(chǔ)或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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