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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全面戰(zhàn)爭的年代(8)

極端的年代(1914~1991) 作者:(英)艾瑞克·霍布斯鮑姆


東拼西湊,還剩下一大片土地沒有主兒,這片土地主要在前奧匈帝國版圖之內(nèi)。于是奧地利縮減成由殘余日耳曼人組成的國家,匈牙利也只剩了馬扎爾人(Magyar)余部。至于前奧國的斯洛文尼亞(Slovenia)、前匈牙利的克羅地亞(Croatia),還有原本獨立的一些小牧民國家,都一股腦兒并入塞爾維亞變成了南斯拉夫(Yugoslavia)。而門地內(nèi)哥羅(Montenegro)那一片蒼涼山區(qū)的居民,失去獨立之后,便一塊投入了共產(chǎn)黨的懷抱,他們覺得自己的英雄氣概,至少還受到共產(chǎn)主義的重視。這個地區(qū)過去和帝俄很有淵源,黑山上剽悍英勇的戰(zhàn)士,幾個世紀以來,一直捍衛(wèi)沙俄的信仰,以對抗土耳其異教的侵入。此外,原為哈布斯堡王朝工業(yè)中心的捷克(Czech)區(qū),也和原屬匈牙利的斯洛伐克及羅塞尼亞(Ruthenia)兩個農(nóng)村地區(qū)合并,成為一個新國家——捷克斯洛伐克。至于羅馬尼亞則一下子躍升為一個多元民族的混合國家,波蘭和意大利也各有所獲。其實像南斯拉夫與捷克斯洛伐克這兩國的成立,既沒有道理,更缺乏任何歷史條件。這種瞎拼亂湊的動機,完全出于對所謂民族立國意識的盲信。一是以為共同民族背景即可和平共處,二是以為小國林立對大局無益。于是民族大編隊之下,南部的斯拉夫人(也就是南斯拉夫人),和西邊的斯拉夫人(捷克和斯洛伐克地區(qū))都分別集中到這兩個斯拉夫人組成的國家去。不出所料,這種強迫式胡亂點出來的政治鴛鴦譜,到頭來并不穩(wěn)固。結(jié)果,除了土地被人七折八扣大為縮減的奧地利與匈牙利兩國之外——其實它們的損失也并不那么大——不管是挖自沙俄,還是劃自哈布斯堡王朝,最后,在所有這些新成立的國家里,內(nèi)部民族成分之紊亂復雜,實在不亞于它們起而取代的前身帝國。

懲罰性的和約,立論點在于國家應該為戰(zhàn)爭,以及戰(zhàn)爭的結(jié)果擔負唯一的責任(也就是所謂的“戰(zhàn)爭罪”),主要是用來對付德國,好壓得它不能復興。雖說普法戰(zhàn)后法國割讓給德國的阿爾薩斯—洛林(AlsaceLorraine)地區(qū),此時歸還了法國;德國東邊好大一塊地方也給了重新復國的波蘭(亦即東普魯士與德國其余地區(qū)中間的“波蘭走廊”)??墒菈褐频聡娜蝿?,并不單靠削減德國面積,主要手段還是靠削減德國精銳的??哲娏?;限制其陸軍人數(shù)不得超過10萬人;向它索取幾乎永遠償還不完的戰(zhàn)爭債(付給戰(zhàn)勝國的賠款,以彌補后者因作戰(zhàn)付出的代價);派兵占領德國西部部分地區(qū)。還有厲害程度不減前面諸項的最后一招殺手锏:將德國原有的殖民地全部奪去。(這些前德國殖民地,則由英國及其自治領地、法國、日本一起瓜分。其中日本所得比例比較少一些。鑒于帝國主義作風越來越不受歡迎,“殖民地”現(xiàn)在都改稱為“托管地”,好像借此即可保證這些“落后地區(qū)”人民的幸?!驗槿缃袷怯晌拿魅祟愅懈兜蹏鴦萘Υ?,因此,后者絕對不會再剝削當?shù)匾宰苑柿?。?919年簽訂的《凡爾賽和約》,每條每款,列得清清楚楚,除了有關各國領土分配事項之外,可說詳細之極。

至于如何避免世界大戰(zhàn)再度爆發(fā),戰(zhàn)前歐洲“列強”合力謀取和平的打算顯然已經(jīng)徹底失敗了?,F(xiàn)在換一個法子,美國總統(tǒng)威爾遜向這些精干頑固的歐洲政客建議,由各獨立國家組成一個國際聯(lián)盟。威爾遜是出身普林斯頓的政治學者,滿腦子自由主義的熱情理想。他主張借著這個國際組織,在糾紛擴大失控之前,當事國就以和平民主的方式解決,并且最好由公開斡旋處理(過程公開、結(jié)果公開)。因為這一仗打下來,眾人也開始指責過去國際慣用的交涉方式為“秘密外交”。這種反應,主要是因協(xié)約國于戰(zhàn)時定下的秘密協(xié)定而造成的。當時盟國往往不顧當?shù)鼐用竦囊庠概c利益,任意約定事后如何劃分歐洲及中東地區(qū)的版圖。布爾什維克黨人在沙皇政府的舊檔案里,發(fā)現(xiàn)了這些敏感文件,立刻將之公諸于世,所以大家需要想法予減少此事造成的傷害。國際聯(lián)盟的設立,的確屬于當時制定和平協(xié)議的構(gòu)想之一,可是卻完全失敗,唯一的功能只是搜集了不少統(tǒng)計資料而已。不過“國聯(lián)”成立開始幾年,倒也真解決了一兩件尚未危及世界和平的國際糾紛,比方像芬蘭與瑞典對阿蘭群島(Aland Islands)的爭執(zhí)即為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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