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兩個互相競爭的黨派第一次以不同的形式出現(xiàn)時,他們好像勢均力敵。政府獲得了大部分貴族的支持,對于這些富甲一方、出身高貴的紳士來說,除了聲望之外,他們處處都顯得高貴。政府在這些貴族的支持下,在國內也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勢力。此外他們還得到大部分牧師、大學成員以及信奉國教、遵從國教禮儀的信徒的支持。這些頗具聲望的人發(fā)現(xiàn),他們和那些遠不如他們高雅的人結成了聯(lián)盟。新教徒勤修苦行,他們對國王的班底充滿厭惡,因為他們窮奢極欲、風流成性,喜歡錦衣華服,品鑒更高雅的藝術。這些人就是靠消遣別人獲得樂趣,上至畫家和喜劇詩人,下至舞蹈演員和戲班小丑。這些玩弄權術的人深知,他們或許能夠在奢侈放縱的專制政治下過著聲色犬馬的生活,但若生活在新教徒的清規(guī)戒律下,他們一定會饑餓而死。羅馬天主教徒和普通人的表現(xiàn)也相差無幾。我們的王后原是法國的公主,她本人信奉天主教,據(jù)知她的丈夫非常依戀她,對她恭謹之極,即便一個新教徒觸犯了法律,出于宗教感情他也愿意相信他本無惡意,對他的行為容忍不發(fā),但對于長老會成員,他就不會做出這樣的讓步。在伊麗莎白統(tǒng)治時期,針對天主教徒的血性政策很有可能變得更加嚴峻,天主教徒就竭盡全力支持法院的判決,他們行事小心謹慎,人們斥責他們膽小怯懦、不夠虔誠,但或許他們顧及國王和自身的利益而有所保留,在朋友中間表現(xiàn)的引人注目并不符合他們的利益。
反對派的主力是各郡的土地領主及城鎮(zhèn)的商人和店主,但是領導權卻掌握在少數(shù)勢力強大的貴族手中,其中包括富甲一方、頗具影響的諾森伯蘭伯爵、貝德福德伯爵、沃里克伯爵、斯坦福德伯爵、埃塞克斯伯爵以及其他幾位頗具財勢的貴族。這個陣營中還包括大部分新教徒,他們大多數(shù)還是英國國教的成員,和四十多年前大部分的教士和牧師一樣,他們依然信奉加爾文教的教義。市政委員會也毫不遲疑地站在他們這邊,因此在下院中,反對派在數(shù)量上占據(jù)了優(yōu)勢,但這種優(yōu)勢尚不明顯。
雙方都不想就他們想實施的政策展開激烈的辯論,保王黨領袖的意見總結起來就是:“政府中的確存在嚴重濫用權力的行為,但這種情況已經(jīng)得到遏制;也的確存在侵犯民眾權利的行為,但這些權利已經(jīng)得到法律的認可和保護;在過去的十一年中,的確存在貴族不遵循慣例、無視憲法精神的現(xiàn)象,但此后三年,他們的行為都置于議會的監(jiān)視之下;星室法院、高等教會法庭以及約克特別法庭的確曾壓迫剝削民眾,但它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存在了;愛爾蘭總督的確想建立軍事專制,但他已經(jīng)為他的叛國行為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大主教想把天主教的儀式強加給民眾,民眾稍加遲疑便會遭到殘酷的天主教戒條的懲罰,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囚禁在倫敦塔中,等待著同胞的審判;國王宣稱有權支配全體民眾的財產(chǎn),掌璽大臣對這項計劃表示支持,但他已經(jīng)遭到罷黜并被迫流亡國外;暴政的執(zhí)行者已經(jīng)為他們的罪行付出了代價,暴政的承受者也已經(jīng)得到了補償,因此,在經(jīng)歷了十一年的間斷,我們再次召開議會時,過分堅持正義和公平,譴責政府濫用職權的行為是不明智的。需要注意的是,我們并非要通過專制使社會陷入混亂,對于近來使我們國家受損的制度缺陷,我們也無能為力。此外,我們也無力避免那些削弱統(tǒng)治基礎的行為,如今這些制度已經(jīng)被廢除,我們不應該推翻這個制度的框架;相反,我們應該竭盡全力去維護它,因此,我們應該戒備改革的每一個步驟。法律曾賦予君主很多特權,我們應該為了公眾的福利防止這些權力的濫用?!?/p>
這就是保王黨人的觀點,博學多識的??颂m是他們的領袖。他們和反對派抗衡時絲毫不落下風,領導人也不乏才德兼?zhèn)渲耍麄儽砻嫔辖o予人民的自由權以保障,但事實并非如此,當議會對他們放松警惕時,法院就故態(tài)復萌,重新執(zhí)行殘暴的政策。事實是這樣的——就像皮姆、霍利斯和漢普登所陳述的那樣——我們的確頒布了更加嚴密的法律,但如果這些法律能夠限制國王的特權,他的臣民就沒有任何理由對他的統(tǒng)治埋怨不休。議會最近通過的這些法律肯定沒有《大憲章》和《權利請愿書》更具權威,《大憲章》在經(jīng)過數(shù)百年的發(fā)展之后,成為我們的法律基石,《權利請愿書》的制定也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查理一世親自批準了這一條款,但它們都沒能有效地維護人民的合法權利。長期以來慘痛的教訓告誡我們,一旦國王對于法律的約束不再心存畏懼,一旦反抗的精神被摧垮,民眾所享有的自由保障完全取決于國王的承諾,國王的承諾并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