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意外地一笑:“是呢?!?/p>
我順勢將話題推過去:“你姐的手機停機了。她換了號?”
“不曉得,我們也找不到她。我姐快一年沒寄錢回來了,”她頓了頓,“我猜她可能有男人了,說不定還是個要她養(yǎng)的?!?/p>
我有種掐她的沖動,盡可能淡定地說:“她會不會出什么事?……聯(lián)系不到她,我有點擔心。”
何書嗑著瓜子說:“你怎么跟何棋的說法一樣?”
看來何家至少還有一個帶點親情的人?!昂纹逶谀膬海俊?/p>
“下關(guān),她在大理古城派出所上班?!?/p>
“她當警察了?”
“不是。算是文員吧。吃公家飯挺好,你說是不是?”何書仿佛悵惘地說,“她現(xiàn)在是我們家最得行的。我當年要是考上大學,肯定比她有出息?!?/p>
我沒吭聲。真不知她用什么來衡量“得行”,供她念書給家里蓋房的姐姐似乎被她拋在了一邊。
大妹何棋念的是中專。從中不難看出大妹和小妹的區(qū)別,大妹多少要考慮家里的經(jīng)濟狀況,不能任性。小妹則能夠仰賴兩個姐姐,自由地求學。何琴當年選擇讀高中,家里自然是反對的,所以她高考失利后沒有復讀,匆匆離家務工。小妹何書考了三次大學,后來大約是深知無望才罷手。
何書又說:“哎,不過我現(xiàn)在也挺好。何棋連男朋友都沒有?!彼粍賾z愛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我愈加無話可說。要不是大門傳來一聲響,我本來正想找個理由告辭。來人是何媽媽。她仿佛比從前矮小了些,仍是一張操勞的臉??匆娢?,她露出幾分高興的神氣,摘下草帽放在桌上,又問何書怎么沒給我泡茶。我說不用,老太太就像沒聽見,張羅著給我泡了米花茶。她記得我小時候愛甜,放了兩大勺紅糖。那杯茶喝起來就像被一支糖做的棒球棍橫掃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