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作為權(quán)力展示的宮廷

宮廷不僅是一個社會的文化中心，而且也是一個促使社會向文明程度進化的重要場所，可以說是一個社會文明的孵化器。加布里埃爾·塔爾德指出：“宮廷長期被認為是傳播文明的中心；無論在表層意義還是在深層意義上，無論在藝術(shù)和風雅上還是在箴言和信仰上，宮廷都是傳播文明的中心?！?sup>13 之所以如此，首先因為宮廷是一個權(quán)力的中心。但宮廷的特點是它不僅是一個實際的權(quán)力中心，而且要向公眾表明它是一個權(quán)力的中心，換句話說，宮廷不光擁有權(quán)力，而且會展示它所擁有的權(quán)力，因此宮廷需要與它所擁有的權(quán)力相適應(yīng)的外在表達。這些外在表達包括從宮廷場所到日常生活的每一個細節(jié)。

我們一般提到宮廷，很容易想到宮殿，雖然并非每一個中世紀的宮廷都擁有后來意義上的宮殿，但宮廷建筑一般來說就是當時唯一可以和教堂相媲美的建筑?？茽栔赋觯骸皩m殿或城堡處于宮廷的中心位置，它除了作為統(tǒng)治者主要的住所和城市的重要防御工事以外，更逐漸演變?yōu)檎呢斦托姓行?，它們與其他錯綜復(fù)雜的宮廷建筑物共同環(huán)繞著舉行慶典的廣場、大道、禮拜堂以及修道院、花園和狩獵場?！?sup>14 文藝復(fù)興藝術(shù)史上著名的伊斯帖家族城堡獅子樓、阿拉貢的阿方索國王宮殿新堡、烏爾比諾的公爵宮都是當時最壯麗的建筑。而且建筑在當時其實是一種綜合性的藝術(shù)，裝飾于外部的雕塑，內(nèi)部的各類繪畫使得建筑看起來美輪美奐，充分展示王侯的排場，炫耀他們的權(quán)力，應(yīng)襯他們的高貴。15世紀英國國王愛德華四世的一位大臣約翰·福蒂斯丘爵士專門著文敦促他在這方面要以勃艮第宮廷為楷模，爵士這么說：“國王理應(yīng)擁有這樣的財寶，他若愿意的話可以建造新的工程，既為了愉悅自我也為了氣派。他也應(yīng)該購置華貴的衣飾和奢華的毛皮，衣柜里哪一樣也不可或缺，還有珠寶玉石，金銀財寶，各樣符合地位身份的裝飾品。他還應(yīng)不時添置富麗堂皇的懸掛制品和裝飾物美化室內(nèi)。餐具、祭壇和其他布置禮拜堂的裝飾品，價值不菲的馬匹、武器裝備也是貴族所需要的……倘若國王不予為之或不樂意為之，他便與自己的地位不符，甚至難保未來，乃至不如一個庶民百姓?！?sup>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