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十點過后不久我又開始行動了。有個工作人員給了我信號。一個身穿藍(lán)色西裝，頭戴灰色軟帽的小個子男人拿著封信從那個窗口往外走。那個人大概四十歲，不過看起來很顯老。他臉色蒼白，走路也不利索，衣服很久沒有洗熨過了。

他徑直朝著我翻弄文件的臺前走來，從口袋里掏出一只大信封。我瞟了一眼，只能看到信封正面已經(jīng)貼好郵票并寫好地址了。他把有地址那面朝著他自己，把他才從窗口拿來的信放進(jìn)去，反著舔封口，這樣誰都不可能看到信封正面了。然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壓平封口，轉(zhuǎn)身走向郵箱。我跟在后面。此時除了摔跤這種百試不爽的老辦法之外，也沒別的好把戲了。

我超過他，緊貼過去，假裝不小心在大理石地板上滑了一下，撞到他，假裝為了保持平衡而一把將他抓住。我的特技表演中途出了差錯，還真滑倒了，結(jié)果兩人像摔跤選手一樣雙雙倒地。

我七手八腳地爬起來，把他也拉起來，含糊地說抱歉。為了搶先摸到正面朝下的信封，我?guī)缀醢阉崎_了。我把信封交給他時還得翻個面才能看到地址：

愛德華·博安農(nóng)先生

金色馬蹄鐵咖啡店

蒂華納，加利福尼亞低地

墨西哥

我看到了地址，不過也露了餡。這名藍(lán)衣小個子絕對知道了我是為了那個地址才去撞他的。

我撣了撣身上的灰，他把信投進(jìn)郵箱。他沒有回頭從我身邊走，而是徑自向通往教會街的出口走去。我可不能這樣放過他，在找到阿什克拉夫特以前我不能把他嚇跑。我得再試一個跟滑倒在地板上一樣古老的伎倆，于是我跟上了這個小個子。

當(dāng)我湊到他旁邊時，他正扭過頭來看是不是有人跟蹤。

“嗨，米基！”我招呼道，“芝加哥一切都好？”

“你認(rèn)錯人了?！闭f話時，他灰色的嘴唇基本沒怎么動，也沒停下來，“我不知道芝加哥的什么事情?！?/p>

他的眼睛是淡藍(lán)色的，瞳孔像針眼——長期使用海洛因或者嗎啡的結(jié)果。

“少裝蒜，”我說，“你今天早上才從車上下來?！?/p>

他在人行道上停下來，面對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