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怎樣???有事沖我來?!鳖欗淀祿踉谖仪懊?。
“算了,算了,畢竟是我撞到她?!?/p>
或許小孩子的戰(zhàn)爭都是誰的氣勢壓過誰,誰就贏了。數學老師的女兒揚著頭看著顧淼淼,最后哼了一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這才意識到,我又站在了懦弱的、被保護的位置。
而保護我的,是個比我還要矮小的女孩。
在謝子希之后,她是我第一個朋友。雖然在這件事上,我總隱隱覺得數學老師未必是公報私仇,可是我必須得站在她那邊才行。
經由顧淼淼介紹,我到了她學畫的畫室,和她一起專業(yè)地學畫。畫室就在普通居民樓里,房子空空如也,只簡單地刷了墻,除了廁所之外,其他的地方全部打通了。按年紀和繪畫的程度來劃分區(qū)域,我們的程序只能畫畫簡單的石膏物,大一些的哥哥姐姐則在另一邊,畫著大大的石膏人像。
一塊畫板,一張紙,一個鉛筆盒,或者再加上一個水桶一個工具箱。這些仿佛就組成了整個世界。周六、周日的兩個整天,我們都待在畫室里,投影燈將靜物打出朦朧的光影,我們通過自己的眼睛,將它們呈現在紙上。老師會一圈圈地巡視,發(fā)現誰的問題就把誰的畫板拿過去,一點一點地教。但是畫畫這件事,最重要的還是悟性。
然而,冬天的雪就這樣落下來。周末去畫室畫畫,地上滿是化雪之后的泥濘,一步一滑。我是喜歡冬天的,因為不出汗,身上很干爽,心情也不會容易焦躁??墒嵌齑┑锰?,就會像只熊一樣笨笨的,連走路都搖搖晃晃,我時常覺得自己很蠢,本就不如其他人聰明伶俐,冬天的時候這種感覺更強烈。
畫室的管教并不嚴,中午的時候可以出去吃很久的飯,有事情也可以暫時離開一下下。顧淼淼因為生病沒有來,只剩下我一個人,雖然和畫室里的人也很熟悉了,卻依然開不了口對別人講“一起去吃飯吧”。一個人默默下樓,雪已經停了,這場雪下了一夜加一個早上,沒有踩的地方早已是厚厚一層,馬路上卻全是泥水。從畫室到學校的距離并不遠,嚴格意義上來講,這一塊地區(qū)幾乎變成了一個美術區(qū),除了幾所各級別美術院校和琳瑯滿目的美術用具商店,還有各種私人畫室。我在路邊吃過飯,百無聊賴地往學校走。周末學校也不鎖門,學校內部本身也有周末畫室,承接學生。我剛走到那扇小小的門口,就不得不停住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