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看的書沒有?借給我看看吧?!彼f道。
我從書架上給她挑選了一本夏目漱石的《我是貓》。
“謝謝你的柿子?!?/p>
表姐有些害羞地笑著,離開了我的房間。其實,不光是表姐,所有的女人,到底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活著的呢?思考這種事情,對我來說,甚至比揣摩蚯蚓的想法還要困難,更讓人產(chǎn)生陰森恐怖的感覺。不過唯有一點是我依靠幼時的經(jīng)驗而明白的:女人要是突然哭訴起來,只要遞給她些好吃的東西她就會吃起來,吃完后,心情便會恢復(fù)平靜。
表妹雪子有時候會把她的朋友帶到我的房間里來。我按照慣例,不分親疏地逗大家笑。等朋友離開后,雪子必定會對朋友的不是大肆數(shù)落一番。諸如“那人是個不良少女,你可得提防著點啊”之類的。若當(dāng)真如此,不把她們領(lǐng)來不就好了?
不過也多虧雪子,我房間的訪客幾乎全是女性。
不過,竹一說的那句“你呀,肯定會被女人迷戀上的”奉承話,卻沒能得到兌現(xiàn)。換言之,那時,我不過是日本東北部的哈羅德·勞埃德罷了。竹一那句愚蠢的奉承話,作為可憎的預(yù)言,活生生地呈現(xiàn)出了不祥的征兆,還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
竹一還贈送給我一份重大的禮物。
“這是妖怪的畫像哦?!?/p>
一次竹一到我樓上的房間玩,他得意揚(yáng)揚(yáng)地拿出一張原色版的卷頭畫給我看。
“哎?”我大吃一驚。
多年后我才清醒地認(rèn)識到:就是在那一瞬間,我未來的道路就被徹底決定了。我知道,其實那不過是凡·高的自畫像。在我們少年時代,所謂的法國印象派畫風(fēng)在日本廣為流行,這也是西洋畫鑒賞的初級階段。所以,一提起凡·高、高更、塞尚、雷諾阿等人的畫,即使是窮鄉(xiāng)僻壤的中學(xué)生,也大都見到過相片版的。我則見過不少凡·高的原色版畫作,對其筆法的新意和色彩的鮮艷頗感興趣,卻從來不認(rèn)為他畫的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