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媽”一個“娘”
我出生于1929年9月,正是父親事業(yè)如日中天的時代。對父親歷經(jīng)艱辛發(fā)展的銀行金融事業(yè)渾然不知。
父親原配妻子楊夫人病逝后,一直未另娶,祖母想到他的飲食起居需要有人照顧,一大家子人的事也得有個主婦料理安排,遂做主,按當時習俗給他買了姑娘為妻——父親很孝順,接受了祖母的安排,但又擔心前妻所生子女受委屈,便不作“續(xù)弦”,只算娶妾(姨太太、小老婆)。
父母與年幼的我和妹妹先娶的是個內江姑娘劉曼君,但不久祖母發(fā)現(xiàn)劉曼君并未打算真心跟父親過日子(好像是拿到了她寫給娘家的一封信),便又另花了200元,從成都一個貧寒家庭買了一位姑娘進門。
這位姑娘本名葉云珍,我父親給她改名為葉惠君。她進門后一年就生下我。第三年,生我妹妹。
生我妹妹后,由于天太熱,母親受不了,當時也沒有經(jīng)驗,在地上灑了水退涼,水還沒干透,就鋪上席子在上邊睡。時間一長,母親得了急性關節(jié)炎,送到寬仁醫(yī)院住院治療了一段時間,因病情嚴重,以后落下后遺癥:一條腿粗一條腿細,走路是跛的。因這場大病,身體受損,母親就只生育了我們兄妹二人。
抗戰(zhàn)時期父母與大伯康心孚一家在北碚合影。站立者左起:我母親、父親、
劉曼君、大伯母;前坐者左二是我妹妹,其余是大伯的女兒
我父親的兩位姨太太,人們分別稱“劉太太”和“葉太太”。劉曼君會做西菜,我母親會做川菜。兩人分別管家,一般是各管一個月。我們住到汪山后,我母親就主持汪山家里的事務,劉太太主持城里柴家巷大院的事務。
后來有人說我父親是“客廳西化,內室封建”,家中女眷一律不準進入客廳,這個說法本身就是矛盾的——既然“客廳西化”,又不讓女眷進入,那算什么“西化”?事實是。兩個姨太太輪流管家,家中一切事務(當然包括客廳里的事務),都是她們指揮操持,哪里會不讓她們進入客廳?
我小時候,因算命先生說我“命大”,會“克母”,就把我拜繼給劉太太做兒子(劉曼君沒有子女),因此我稱劉太太為媽,而稱我母親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