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萬里的這番敘述,完全沒有半點恐怖成分,但不知為什么,卻讓我聽得不寒而栗,舅舅驚恐的表情歷歷在目,就如親身經歷一般。尤其是那張人臉,更是一再出現在眼前,揮之不去。
此時,我已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按照之前的猜測,舅舅是在后期找人文的身,目的在于暗示紅木板的藏處??扇f萬沒想到,文身竟然是一進入創(chuàng)作組就存在的,那就只能說明我的猜測是錯誤的。而且人皮戰(zhàn)士明明身穿軍裝,怎么徐萬里卻在同一位置看到一張臉,難道是分為兩次文成?可這么做的目的又是為何呢?
腦子里亂成了一團麻,額角又開始隱隱發(fā)疼,好像里面有一根尖銳的東西,一躥一躥的,拼命地試圖要鉆出來。
我一把抓過茶杯,大口大口地吞咽著早就涼透的茶水,試圖讓燥熱的思緒逐漸恢復冷靜。
1986年,1986年……那年我剛好五歲,基本也懂事了,還能有些模糊的記憶。我好像聽母親說過,舅舅自從參加創(chuàng)作組后,在那三年里根本就沒有回過家,所以他一定是對徐萬里說謊了。舅舅為何佯稱生病,擅自脫離創(chuàng)作組半個月,他到底去了哪里,是不是又去尋找口中的“他們”了?
各種疑問如奔騰的水流,從四面八方齊齊灌入腦海,彼此碰撞匯聚,形成一個巨大的混沌旋渦,我置身其中,除了被動地追隨旋轉,完全無能為力。
不知何時,屋外飄起了大雪,天色暗沉,室內也隨之陰冷下來。北風呼嘯著,猛烈地抽打著窗戶,玻璃被震得嗚嗚作響。
我嘆了口氣,放棄了猜測,抬頭看看墻上的掛鐘,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徐萬里拍了下大腿,說了句老糊涂,起身點亮客廳大燈,又打開空調暖風,從里屋喊出老伴,讓她趕緊下廚燒菜,說要留我在這里吃晚飯。
彼此換過一杯新茶,徐萬里端起茶杯,低頭喝了幾口,接著說:半個月后,舅舅突然回到創(chuàng)作組,整個人明顯瘦了一圈,也黑了不少,但精神狀態(tài)卻好了許多。面對他的詢問,舅舅說是去治胃病,對于后背上的人頭圖案,則一口咬定是徐萬里看花了眼。甚至連那天晚上喝酒的事情,舅舅都概不承認。
徐萬里老大地不樂意,指著舅舅的鼻子,氣呼呼地說:“你少跟我扯淡,我又不是老糊涂,也沒喝高,怎么可能胡說八道呢。你小子那天晚上神神叨叨的,肯定是有什么事兒。你要還認我是你的老師,就別瞞著我。”
舅舅撇了撇嘴,哈哈大笑,雙手一攤,滿臉無辜地說:“老師,您一定記錯了,我不會喝酒,您又不是不知道?!?/p>
到最后,兩人各執(zhí)一詞,互不相讓,氣氛弄得很是尷尬。舅舅斜眼瞧著徐萬里,冷笑一聲,沉著臉說:“您要是不信,咱就扒光了看看?!彼攬雒撊ド弦伦屝烊f里檢驗。只見后背一片光滑,哪里有什么人臉,就是瘢痕色痣也不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