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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寂”的一般意味與特殊意味03

日本風(fēng)雅 作者:(日)大西克禮


以上《大言?!返慕忉審恼Z言學(xué)的角度看大致是正確的。即便語源上相同,但“不楽”、“寂寥”之類的語義與“宿”、“老”、“古”之類的語義,其間是有本質(zhì)區(qū)別的。以“荒ぶ”(さぶ)為基礎(chǔ),還派生出了“錆ぶ”這個動詞,這個詞是金屬表面生銹的意思,盡管和其他含義有根本上的關(guān)聯(lián),但作為一個表現(xiàn)具體現(xiàn)象的詞,它與上述幾個相關(guān)概念之間還是有著明顯的不同。特別是“錆び”與“寂び”之間,簡直就像兩個不相干的詞。

其次,從上述的“荒ぶ”(さぶ)派生出來的詞,還有在意義上雖然似乎完全不相及,但發(fā)音卻相同的“さぶ”。根據(jù)辭書《大言?!飞系慕忉專渲械囊粋€“さぶ”是“然帶ぶ”(おさぶ)的約音。這個同音異義詞,從用法上看,與上述的“さび”“さびる”等詞,在含義上有著必然的本質(zhì)關(guān)聯(lián)。例如,“神さび”“翁さび”“秋さび”等名詞或動詞,如今,這些詞往往寫作“神寂び”“秋寂び”而被使用。查閱辭書,與此類似、被看做是約音的詞,還有“都び”(みやび)“鄙び”(ひなび),分別是“都帶び”“鄙帶び”的約音。這個意義上的“さぶ”,例如“翁さぶ”“をとめさぶ”之類,都是與其他的詞組合為一個熟語,意思是“帶有……樣子”。例如,“翁さぶ”意即“帶有老翁的樣子”,“少女さぶ”意即“帶有少女的樣子”?!挨Δ蓼婴嗓丹帧保廊摔丹郑┮彩且粯印!度f葉集》中的“人說真像個美人”①原文:“宇真人佐備て言はむかも。”、“船出難波灣,看見神秘的伊駒高嶺,生起了云煙”。②原文:“なにはとを漕ぎ出てみれば神佐夫流伊駒高嶺に雲(yún)ぞなびく?!?分別使用了“うまびどさぶ”“神さぶ”兩個詞?!扒铯丹印钡挠美m然沒有舉出,但以此類推,其用法也是同樣的,可見這些詞中的“さび”這一詞素,原本都是從“然帶ぶ”(おさぶ)中派生出來的?!挨颏趣幛丹帧钡挠美齽t見于《萬葉集》中的一首長歌①原文:“處女等が遠(yuǎn)等咩佐備する唐玉を袂に卷かし白妙の袖振りかざし?!逼渲械摹斑h(yuǎn)等咩佐備”換作假名即“をとめさぶ”。,“をとめさび”的用例也見于《萬葉集》。②原文:“ますらをの遠(yuǎn)刀古佐備すと劍太刀腰にとりはき……”其中的“遠(yuǎn)刀古佐備”換作假名即“をとめさび”。

我對于語源本來沒有專門的研究,但我還是認(rèn)為,從這些用例似乎可以證明,這個意義上的“さび”“さぶ”都是“然帶ぶ”(おさぶ)的約音。語源的問題暫且不論,見于《萬葉集》的古語“をとめさび”“をとこさび”“うまびとさび”之類的詞,后世都不再使用了,而相比之下,“翁さび”“神さび”“秋さび”等詞,在后世卻較多地被人使用,這卻是一個明顯的事實。我覺得,將前后兩者聯(lián)系起來看,它們之間的聯(lián)系并不是偶然的。在后者的用法中,“さび”“さぶ”這樣的詞,與上文中所說的“寂びし”,或者帶有“老”“宿”意味的“さび”“さぶ”,其意義內(nèi)涵是一脈相通的?!肚лd集》有一首和歌曰:“今天早上,白菊花上覆白霜,看上去像一個老翁。”③原文:“今朝見ればさながら霜をいだだきて翁さび行く白菊の花?!边@里的“翁さび”(像一個老翁)從語言學(xué)的角度看顯然是從“然帶ぶ”中派生出來的,但從這個詞所表現(xiàn)的感情乃至所傳達(dá)的氛圍來看,它與表示“古老”“寂然”等意味的“さび”,無論如何是相通的。這一點恐怕任何人都能感受到。關(guān)于“神さぶ”這個詞,《大言?!肥沁@樣解釋的:“①古老、尊貴、神圣……②飽經(jīng)歲月;③老到?!比缓?,作為釋義②的例句,舉出了《源氏物語?朝顏》中一段話:“飽經(jīng)歲月滄桑(かみさびにける年月)”,《源氏物語?若菜下》中的一段話:“琵琶技巧已經(jīng)頗為高超,常年堅持練習(xí)(かみさびにたる手づたひ年月),聽上去清幽優(yōu)美”;又引《榮華物語》一句話:“陰陽師們清朗、威嚴(yán),都是一些飽經(jīng)世故滄桑(神かみさびし)的人?!弊鳛榈冖哿x的例文,引用了《萬葉集》“長在石頭上的神杉,蒼勁枯老(神佐備て)”,還有《宇津保物語》中的“看上去是一個年邁的(かみさびたる)老者”等。②和③本是兩個不同的詞,因同音、并且用法也相類似,兩個詞的意義看上去自然就交匯在了一起了。至于“秋さび”這個詞則是近世以來的用語,“秋”與“さびる”組合,就是“像秋天一樣寂寥”的意思,那么,兩個詞在根本上就合二為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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