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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求“副統(tǒng)帥”和 “接班人” 的新身份(3)

折戟沉沙溫都爾汗 作者:王海光


林彪的講話,不僅為與會的大多數(shù)人接受,而且頗得好評。在熱烈的掌聲中,陳伯達等人上前與林彪握手。會后不久就在黨內(nèi)傳達,并在黨的八屆十中全會上印發(fā),在社會上廣為流傳。中共中央在批轉(zhuǎn)林彪的講話時稱它“是活學活用毛澤東思想的典范,是指導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的一個重要文件”。要求“全黨全軍都應當認真學習,認真討論,認真領(lǐng)會,把它運用到文化革命和一切行動中去”。

在會議上,彭真、陸定一等被迫作檢查。

5月19日,彭真作檢查時說,“至于搞政變、顛覆中央、里通外國等罪惡活動,我連做夢也沒想到?!绷直雱t惡狠狠地說,“其實做夢也沒忘掉”。

5月20日,陸定一作檢查。林彪得以報陸定一的妻子嚴慰冰匿名信一箭之仇。他要洗刷嚴慰冰的“攻擊和辱罵”,在5月14日就給中央寫了“處女證明書”,要求在會上傳閱。這天會上,每個座席上都放了一張林彪親筆的影印件:我證明:

(一)葉群在與我結(jié)婚時是純潔的處女,婚后一貫正派。

(二)葉群與王實味等人根本沒有戀愛過。

(三)老虎、豆豆是我與葉群的親生子女。

(四)嚴慰冰的反革命信所談的一切全系造謠。

林彪  

一九六六年五月十四日在黨的最高級會議上,出現(xiàn)如此文件,的確讓人啼笑皆非。

陸定一檢查的話音剛落,林彪就吼道:“天天在想變天,天天在想變天?!?/p>

在小組會上,林彪和公安部長謝富治揪住陸定一的嚴慰冰匿名信問題不放。謝富治:嚴慰冰寫反革命信的背景,如林總行動等,只有陸定一才知道。從這些看,陸定一是參與嚴的反革命活動的。

林彪:(質(zhì)問陸定一)你和你老婆勾結(jié)在一起,用匿名信的辦法,長期誣陷葉群同志和我的全家,目的是什么?講清楚!

陸定一:嚴慰冰寫匿名信,我不知道,她既沒跟我商量過,也沒給我看過,我本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過。

林彪:(盯著問陸定一)你老婆的事,你會不知道?

陸定一:丈夫不知道老婆的事,不是很多嗎?

林彪:(勃然大怒)我恨不得一槍斃了你。毛澤東看到林彪5月18日的講話。在發(fā)動“文化大革命”前夕時的毛澤東,心里充滿了臨戰(zhàn)前的躊躇。他既有要發(fā)動一場大規(guī)模的政治運動,徹底清除黨內(nèi)和社會陰暗面的決心,又對自己的決心表現(xiàn)出臨戰(zhàn)前重新審視的冷靜。對林彪的“五一八”講話中的一些吹捧他的提法,他也感到有點過火了。

7月8日,毛澤東在武漢給江青寫了一封信,表露出他躊躇中見矛盾的心態(tài)。信中對林彪也有所批評。 ……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過七八年又來一次。牛鬼蛇神自己跳出來。他們?yōu)樽约旱碾A級本性所決定,非跳出來不可。我的朋友的講話(按:指林彪“五一八”講話),中央催著要發(fā),我準備同意發(fā)下去,他是專講政變問題的。這個問題,像他這樣講法過去還沒有過。他的一些提法,我總感覺不安。我歷來不相信,我那幾本小書,有那么大的神通?,F(xiàn)在經(jīng)他一吹,全黨全國都吹起來了,真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我是被他們逼上梁山的,看來不同意他們不行了。在重大問題上,違心地同意別人,在我一生還是第一次。叫做不以人的意志為轉(zhuǎn)移吧。晉代人阮籍反對劉邦,他從洛陽走到成皋,嘆道:世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魯迅也對于他的雜文說過同樣的話。我和魯迅的心是相同的。我喜歡他那樣坦率。他說,解剖自己,往往嚴于解剖別人。在跌了幾交之后,我亦往往如此??墒峭緜兺恍拧N沂亲孕哦钟行┎蛔孕?。我少年時曾經(jīng)說過:自信人生二百年,會當擊水三千里??梢娚駳馐懔?。但又不很自信,總覺得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我就變成這樣的大王了。但也不是折中主義,在我身上有些虎氣,是為主,也有些猴氣,是為次。我曾舉了后漢人李固寫給黃瓊信中的幾句話: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陽春白雪,和者蓋寡。盛名之下,其實難副。這后兩句,正是指我。我曾在政治局常委會上讀過這幾句。人貴有自知之明。今年四月杭州會議,我表示了對于朋友們那樣提法的不同意見。可是有什么用呢?他到北京五月會議上還是那樣講,報刊上更加講得很兇,簡直吹得神乎其神。這樣,我就只好上梁山了。我猜他們的本意,為了打鬼,借助鐘馗。我就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當了共產(chǎn)黨的鐘馗了。事情總是要走向反面的,吹得越高,跌得越重,我是準備跌得粉碎的。那也沒有什么要緊,物質(zhì)不滅,不過粉碎罷了。全世界一百多個黨,大多數(shù)的黨都不信馬、列主義了,馬克思、列寧也被人們打得粉碎了,何況我們呢?……我則只說對于我所起的作用,覺得有一些提法不妥當,這是我和黑幫們的區(qū)別。此事現(xiàn)在不能公開,整個左派和廣大群眾都是那樣說的,公開了就潑了他們的冷水,幫助了右派,而現(xiàn)在的任務(wù)是要在全黨全國基本上(不可能全部)打倒右派……

毛澤東的信只給政治局中的少數(shù)人看過。林彪見到毛澤東的信,深感不安,一再解釋自己是出于擁戴的好意。毛澤東為消除林彪的惶恐,將原信銷毀。

《五一六通知》下發(fā)后,全國卷入了“文化大革命”。毛澤東認定黨內(nèi)出了修正主義,要當無產(chǎn)階級的“鐘馗”,在全黨全國開展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群眾性的政治大革命。6月1日,他批準向全國廣播并由《人民日報》刊登北京大學聶元梓等人的造反大字報,立刻引起全國的強烈反映。各學校紛紛揪斗黑幫人物,混亂愈演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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