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和尚和兩個警察上岸離開后,岸邊的門自動關(guān)上,岸邊的船自動漂回了浮廟,就把一個高僧變成了妖魔。讓船停一會的神奇,因為和情感契合,在觀眾感受上是成立的。自動門、自動船則憑空玩神奇,是明顯的敗筆。
“秋”段落在小船能重新劃動后就應(yīng)該結(jié)束,多年后小和尚出獄,回到浮廟,發(fā)現(xiàn)浮廟已破敗,老和尚像季節(jié)的變化一樣,不知在何時已死去,而小和尚接替了師父,在這里住了下來——如此便韻味十足了。
老和尚要死于自然,他的死也是不必交代的。侯孝賢之所以是大師,因為他影片中的人物都是小花小草,一歲一枯榮,在閑言碎語間一個人便死了?!侗槌鞘小分械拇蟾缢赖貌幻鞑话?,我們甚至都注意不到鏡頭中的手槍。
但出于韓國電影對身體的普遍厭惡,毀滅一個身體是很過癮的,金基德一定要看著別人死。他設(shè)計了老和尚焚火自殺,雖然在著火后,他拍了一條游水的蛇,也屬于用“精彩小點子救爛情節(jié)”的做法。
少林素描
不想再寫“冬”和“又一春”段落,因為這兩個段落,金基德陷入導(dǎo)演的自我膨脹中,令影片全然崩潰。
“冬”段落,出獄歸來的小和尚已經(jīng)中年人,由金基德自己扮演。他頭戴毛線帽腿套紅褲子,渾身圓鼓鼓站在岸邊,和冰凍的湖面、破敗的浮廟完全不搭配,穿成這樣的人是沒有權(quán)利感慨的,雖然他還是演出了點凄楚的神情——電影的視覺就是如此苛刻。
后來他從老和尚遺物中翻出了一本舊書,起碼應(yīng)該寫的是小和尚的身世,或者是當年病女的病歷,不料卻是一部武林秘籍。后面金基德向我們展示了他的武功和身材,均乏善可陳。
在“又一春”段落中,金基德繼續(xù)才能展示,他也收了一個小和尚,正給小和尚畫像,不料用的是標準的西方素描。素描和這個浮廟的環(huán)境太不相符,至少應(yīng)該是中國畫的白描。
為了自我表現(xiàn),不惜毀了全片。但他把佛像放到了山頂,從山頂上俯瞰有浮廟的湖面,還是很有視覺震撼。因為我們一直伏在湖面,從沒有獲得過這樣的視點。
由此可學(xué)到改變場景的一招,就是給場景找一個新的視點。但由于這兩個段落情節(jié)單薄,場景的變化沒有情節(jié)之變、情感之變作依托,視覺的力量終歸有限。
此片在細節(jié)和場景上多有妙想,是“花招電影”的經(jīng)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