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因為我的窮舉并不嚴格——第二種可以和第三種結(jié)合使用。”,杜拉斯啜了兩口冰咖啡,“梧桐樹葉的那個例子,就是最好的例證:必須結(jié)合使用才行?!?/p>
他想了片刻,又舉了另一個例子:
“類似的,還有您在一個短篇中使用的詭計——我猜,您是因為趕稿而偷懶了:因為這和梧桐樹葉的詭計十分相似?!?/p>
“你說的是那個工地里的把戲,不是么?”,這位先生笑了,“兇手用了帶危險指示燈的角錐。”
“那是很好的方式。誤導的詭計。”,杜拉斯回憶起那篇小說,“那些水泥灌注的角錐上顯然不能站人,就算在狹窄的邊緣上僥幸成功,也會留下顯而易見的痕跡。警探雖有懷疑,但在親身實驗過之后,就放棄了這個猜想:他們的視線被成功引開了?!?/p>
“而實際上,兇手的腳印被壓在角錐下面:他大跨步地遠離尸體,保持直線和協(xié)調(diào)的步距。然后,上了工程車——將三百公斤重的指示用角錐一個一個地放到指定的位置上,以避免可能發(fā)生的危險:這就是他的日常工作。他將角錐的足印向兩端延伸到雪飄不到的位置,即使下面不再有他的腳印——這也造成了新的錯覺:真相被隱藏得更深了。”
“我時常重讀這段呢,先生?!保爬挂贿呎f著,一邊又開始挑擇起他的稿紙,“我收藏了您所有發(fā)表在專欄上的短篇:其中不少都沒能結(jié)集出版——有些細節(jié),如果能夠在出版之前再完善一下,就太好了?!?/p>
“我有時候也有這樣的打算,有時又打算將那些詭計抽離出來,組合成一個更華麗的長篇——杜拉斯,我羨慕你的年輕、專注和富有活力?!?,他感慨道,“你知道:自十六歲起,每經(jīng)歷一個十年,做一個相同的決定就會困難上兩分。”
“我可不覺得:人的想法每天都不一樣?!保爬够貞?,“先生,我們現(xiàn)在可以開始討論第二種可能性了?!?/p>
“當然。這就是我們坐在這里的原因。”
從不良情緒中走出來的同時,夏哀·哈特巴爾看了眼自己柯林斯杯里的冰塊:它正被酒精和空氣腐蝕得愈加圓滑——這過程是漸進的,冰塊自己應該并不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