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九十年代那股狂寒熱也反映在繪畫學(xué)校里。單靠國家撥款已不能維持其存在了。于是便委托幾位善于經(jīng)營的人去想辦法籌款，增加經(jīng)費。決定在繪畫學(xué)校校內(nèi)修建多層住宅樓，以便出租；在校園中央，即原來的花園里建筑玻璃展廳，對外租賃。九十年代末，就開始拆除院內(nèi)的廂房和柴棚，花園里的樹木連根拔掉，在那兒挖了一些深坑。深坑里積滿了水，掉進坑里的耗子如同在池塘里游來游去，青蛙也從旱地上往坑里跳，我們住的那棟廂房也準備拆除報廢。

到了冬天，在主樓里，用兩間或是三間教室和一間大課堂，為我們改裝了一套新住所。1901年，我們?nèi)野崃诉M去。由于住所是用舊屋子改建的，而原來的屋子有一間是圓形的，另一間形狀更怪，所以我們住了長達十年之久的新寓所，其小貯藏室和浴盆占用的是一塊半月形的面積，廚房是橢圓形的，餐廳有個凹進去的半圓墻。從門外總會傳來繪畫學(xué)校工作室和甬道的隆隆聲，而在最邊上的、與教堂一壁相隔的房間里可以聽見恰坡雷金教授在建筑系講授安置采暖設(shè)備的課程。

在這之前的幾年里，當我們還住在老寓所時，有時是我母親，有時是聘請的家庭教師，對我進行過學(xué)前教育。有一陣子，準備讓我進彼得保羅中學(xué)，所以我用德語學(xué)習了全部初級課程。

我懷著感激之情回憶各位家庭教師，特別是我的啟蒙老師葉卡捷琳娜伊萬諾夫娜博拉滕斯卡婭，她是兒童作家，同時又從英文為青少年翻譯一些讀物。她教我識字，算算術(shù)，從字母開始學(xué)法文，教我以正確姿勢坐在椅子上，如何手握鋼筆。有人送我到她家去上課，她租的是備有各種家具的公寓。室內(nèi)很暗，從上到下堆滿了書籍。擺設(shè)整潔，但有熱牛奶和炒咖啡豆的味道。窗戶掛著編花窗簾，窗外雪花飛舞，如同天公在編織手工，雪花灰蒙蒙，有些不凈。雪花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所以當葉卡捷琳娜伊萬諾夫娜用法語向我提問時，我的回答總是不對題。下課后，葉卡捷琳娜伊萬諾夫娜用短上衣的里子把鋼筆尖擦干凈，等來人接我，然后放我回家。

① 彼謝萬諾夫斯基（1822—1904），1881—1897年任俄國軍事部大臣，190l— 1904年任國民教育部大臣。

1901年，我考入莫斯科市第五中學(xué)二年級。這個學(xué)校在萬諾夫斯基①教改之后，仍然屬于古典式學(xué)校，除了新增加的博物課和其他新課程之外，教學(xué)大綱中仍然保留了古希臘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