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是以德報怨啦！”

朝旭毫無表情地說：“為了大局，我不想開罪他。但是，如果不符合我們的要求，即令是皇親國戚，我也不會拿原則作交易。所以，我要你一定得把丑話說在前面。”

“我會的！朝總，我看這就比較全面了。這是一個完整的招投標方案，可行，真難為你喲！”

“這個想法，暫時只限于你我兩人知道，不再擴大范圍，到時候再說?！?

“行！我先把報告寫出來給您，其他的事由您掌握?！?

朝旭一切布置停當，晚上他給在深圳的程佳運報告了近期的工作狀況，特別是對指揮部的人事安排和招投標的設(shè)想，詳細地作了匯報。程佳運回復(fù)說：“楚云的事情如你所料，情況比較特殊。好在我們把項目拿到了手，最后的成功還需努力，我相信你的駕馭能力。至于三個月時間的問題，你從實際情況出發(fā)，這是一個大項目，需要充裕的時間。說實話，我巴不得你就回來，楚云的事還未敲定，你還是多待些時日，直至工作就緒，順利展開。你這樣處理代宇庭的事比較好，體現(xiàn)了你這個企業(yè)家的胸懷，好??！你要注意身體，既然在家鄉(xiāng)工作，就應(yīng)?；丶铱纯?。代我向老丁他們問好，向母親、夫人和孩子問好！”

朝旭放下電話，真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只要是在家里打電話，程總他少不了隔三差四地要問下家里人好，難得喲！他在黨政機關(guān)工作二十余年，從來沒有誰過問自己的身體如何，也從未聽到過一句關(guān)心溫暖的話。即使是大過年的，也是例行公事。年前開個會，領(lǐng)導在臺上抱個拳，叫做“團拜”，年后到辦公室一串數(shù)十家叫做“看望大家”。平時呢，誰也不管誰，誰也不理誰，領(lǐng)導不認得職工的門并非新鮮事，同事之間不互相走，以免“團團伙伙”之嫌。同一個單位兩人接觸多一點，領(lǐng)導就翻白眼。唉！在機關(guān)工作多年的朝旭，每在這個時候總擺不開兩種環(huán)境的對比和回憶，單位議論人、起外號、打小報告、爭功諉過、嫉賢妒能是常事——

“喂！你知道嗎？兩個波段（一個干部的外號）出問題啦，不知道行政處長該由誰來接替？”

“不見得喲！他憑什么爬得那么快？完全是靠‘踩水’‘走夜路’（給領(lǐng)導送禮）唄！他有什么本事？哼，還副處呢！”

“話說多了等于沒說，你小孩的安排問題，希望能體諒組織上的困難，幾個領(lǐng)導打了招呼的，寫了條子的，不可能不考慮吧？我也知道你確實困難，可是也希望你為我們想想?！?

“今天，我終于船到碼頭車到站了，退下來了。過去，領(lǐng)導給我說：‘你現(xiàn)在還很年輕，有的是機會上?！F(xiàn)在領(lǐng)導又給我說：‘你確實很有能力，唉！可惜年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