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他的目光同情婦的相遇，還是嗅出了圈套。

“等著瞧，看誰講的是真話，”他氣哼哼地說?！叭绻隳呛堪职殖靶α宋?，看我不打斷他的腿！現(xiàn)在還是安靜點(diǎn)兒吧！”

然而，姑娘只想面對面注視他，用長睫毛的眼睛察看他，拿他的困惑開心，同時因?yàn)楦械阶约喝绱宋ｋU狡猾，跟男人一樣厲害而臉色刷白。

有半響工夫，侯爵煩躁地扯著自己的胡須，心里嘀咕：“這事真怪……究竟哪個騙了我？……”況且，謊話從來沒有如此入耳，酷似一種未加考慮的自衛(wèi)舉動，跟喊叫一樣出自本能。

“懷孕沒懷孕，我都不會把話收回來，穆謝特，”他終于說道……“破房子一旦賣掉，我一定找個兩個人的窩兒，一定在通向河邊樹林的半道上，找一間獵場看守的房子，安安靜靜地生活。以煙斗發(fā)誓，到頭來很可能結(jié)婚……”

這位老兄動了感情；而姑娘卻平靜地說：

“明天咱們就去吧？”

“噯！小傻瓜，”他真的動了心，高聲說道?！袄蠈?shí)說，你講得也太輕松，就好象星期天傍晚要上街散步似的……你還未成年，穆謝特，法律可不是開玩笑的?！?

此話有七八分誠懇，但他農(nóng)民本性根深蒂固，不肯貿(mào)然許諾，還等待一聲歡叫，等待擁抱和眼淚，總之，等待能使他擺脫尷尬處境的動人場面。然而，狡黠的姑娘卻由他講去，自己嘲諷地保持沉默。

“哼！”她說道，“一間獵場看守的房屋，要等這么久，我可不干。象我這年齡！呆在您說的河邊和樹林，我該是什么臉色??？……如果再也沒有人需要我，那我也許會感到不自在吧？”

“這樣可能不會有好下場?！焙罹舨恍嫉胤瘩g道。

“我才不管什么下場呢，”姑娘拍手高聲說，“況且，我呀……我自有主意?！?

卡迪尼昂只是聳了聳肩膀，熱爾曼娜覺得傷了自尊心，又說道：

“一個現(xiàn)成的情人……”

“可以打聽打聽嗎？”

“那一位什么也不會拒絕我，而且有錢，……”

“年輕嗎？”

“比您年輕……沒錯兒！總歸相當(dāng)年輕，只要我的腳在這樣桌子底下捅一捅他，他準(zhǔn)會心慌意亂，臉色白得象塊臺布?！?

“看來……”

“一個受過教育的人，甚至可以說有學(xué)問……”

“我猜到了！……議員……”

“你說對了！”姑娘高聲說；她的臉通紅，眼神顯得惶恐不安。

她等待對方發(fā)火，可是侯爵晃了晃煙斗，僅僅答道：

“但愿你幸福美滿！一個頂呱呱的對象！有兩個孩子，還有一個總盯著他的悍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