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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章、元軍來襲和幕府落日(5)

宛如夢幻:日本人的歷史 作者:赤軍


●二統(tǒng)迭立

鐮倉幕府內(nèi)部為了爭權(quán)奪勢而紛爭頻仍,也算可以理解的,可是與此同時,權(quán)力已經(jīng)大為萎縮,如同一鎮(zhèn)諸侯般的朝廷內(nèi)部也爭斗了起來,想想?yún)s是極度可笑的事情。不過這番無聊的爭斗卻產(chǎn)生蝴蝶效應,最終顛覆了幕府統(tǒng)治,這倒是當時代人所始料不及的。

爭斗的起源,乃是后嵯峨天皇。前面提到過,北條泰時平定上皇反亂后,擁立了后堀河天皇,到了貞永元年(1232年)十月,后堀河天皇病重,在幕府的授意下讓位給秀仁皇太子,也即四條天皇。這位四條天皇初登基的時候年僅二歲,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子,據(jù)說他頑皮透頂,十二歲那年在宮中走廊上撒了很多石粉,想看宮女和近臣滑倒的樣子取樂,結(jié)果自己也被滑倒,撞傷了頭部,不治而亡。

朝臣們主張擁立順德上皇的兒子忠成王繼位,但遭到幕府執(zhí)權(quán)北條泰時的堅決抵制。泰時一想,好,當年后鳥羽、順德兩院造反被我剿平,現(xiàn)在要立叛賊的兒子繼位,故意想給我難堪嗎?于是授意另立沒有牽扯進反亂活動的土御門天皇的兒子邦仁親王接班,這就是后嵯峨天皇。

后嵯峨天皇在位四年,讓給自己的兒子久仁親王,是為后深草天皇,自己仍然把持著朝中的權(quán)力。后深草天皇在位十三年,遵從父命,把皇位傳給弟弟恒仁親王,是為龜山天皇。此后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皇統(tǒng)就在后深草和龜山兩位天皇的后代中輪替,因為后深草天皇的皇宮稱為持明院,而龜山天皇的兒子后宇多天皇后來出家大覺寺,故此這兩個體系就被稱為持明院統(tǒng)和大覺寺統(tǒng)。

兩統(tǒng)迭立,是筆糊涂帳,光靠敘述誰都看不明白,不如讓咱們來簡單列個表格吧——

序數(shù) 天皇 系統(tǒng) 來源 在位年

第89代 后深草 持明院 后嵯峨天皇子 13年

第90代 龜山 —— 后嵯峨天皇子 15年

第91代 后宇多 大覺寺 龜山天皇子 13年

第92代 伏見 持明院統(tǒng) 后深草天皇子 12年

第93代 后伏見 持明院統(tǒng) 伏見天皇子 3年

第94代 后二條 大覺寺統(tǒng) 后宇多天皇子 7年

第95代 花園 持明院統(tǒng) 伏見天皇子 10年

第96代 后醍醐 大覺寺統(tǒng) 后宇多天皇子 21年

上皇反亂,幕兵入京以后,原本的皇室領(lǐng)地被切割、沒收了七七八八,靠那點點收入根本就無法養(yǎng)活龐大的、沒本事卻會生養(yǎng)的皇室一門(龜山天皇就有后妃十七人,子女二十八人),全靠了幕府的捐助和賣官鬻爵,皇室成員才能勉強溫飽。且說賣官鬻爵,那可是筆不錯的生意,雖然鄉(xiāng)下武士們粗魯無文,不懂風雅,可他們莫不喜歡獲得朝廷賞賜個一官半職來光宗耀祖,根本不用給殿上人,給個六、七位的官職就能使他們興奮莫名,主動獻上大量錢財和吃穿用具了。

然而這些賣官鬻爵所得的資財,也包括幕府的捐助,一般情況下只有在位天皇及其直系親屬才有權(quán)享用,旁支皇族只能干流口水,很難分到一杯羹。想后嵯峨天皇在位的時候,盜賊于光天化日之下沖入皇宮,搶掠內(nèi)藏寮和陰陽寮,搶走天皇的衣服,甚至偷掘歷代天皇的陵墓,把鳥羽天皇、天武天皇的墳墓都翻了個底朝天。然而后嵯峨天皇本人在退位以后,卻有資金在京西的龜山上修建宏偉壯麗的宮殿,兩相對比,真是絕大的諷刺。

所以要想吃飽喝足,要想驕奢淫逸,就非得牢牢把住天皇的虛位不可,這大概就是兩統(tǒng)迭立,兄弟子侄間矛盾重重的一個重要原因吧。當然,也不能排除幕府為了削弱和控制天皇朝廷而在其中做的努力,皇統(tǒng)一分為二,公卿們不知所從,武士們倒是開心得不得了——御內(nèi)人和御家人的矛盾,預示著北條幕府的倒臺;大覺寺統(tǒng)和持明院統(tǒng)的分立,則預示著國家的分裂。

就在這種背景下,文保二年(1318年)二月,大覺寺統(tǒng)的后醍醐天皇繼位了。這位后醍醐天皇,一方面想把皇權(quán)牢牢地掌握在自己這一系統(tǒng)中,再不讓人,另方面也反感幕府的操控和播弄,想要起而反抗。他的所作所為,一如源平合戰(zhàn)時的后白河法皇,也是拉一個,打一個,激化矛盾,混水摸魚,但因此所產(chǎn)生的亂局,也比一百多年前更為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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