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身體的安寧,"伯金說。
"好,隨你怎么說吧,"杰拉德說,"可是你怎么能以此來解決一個民族的問題呢?"
"上帝保佑我,"伯金笑道。
"可要讓你真去解決問題呢?"杰拉德堅持說。
"如果民族的王冠是一頂舊帽子,竊賊就可以摘走它。"
"可一個民族或一個種族的王冠能是一頂舊帽子嗎?"杰拉德堅持說。
"肯定是,我相信,"伯金說。
"我還不太能肯定,"杰拉德說。
"我不贊成這種說法,盧伯特,"赫麥妮說。
"好吧,"伯金說。
"我十分贊成民族的王冠是頂舊帽子的說法,"杰拉德笑道。
"你戴上它就像個傻瓜一樣,"迪安娜說。迪安娜是他的小妹妹,才十幾歲,說話很冒失。
"我們真無法理解這些破帽子,"勞拉?克里奇叫道,"別說了吧,杰拉德,我們要祝酒了,咱們祝酒吧。滿上,滿上,好,干杯!祝酒詞!祝酒詞!"
伯金目睹著他的杯子讓人斟滿了香檳酒,腦子里還想著種族與民族滅亡的問題。泡沫溢出了酒杯,他忙往后傾斜了身體躲閃著??吹叫迈r的香檳酒,伯金突然感到一陣干渴,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屋里的氣氛攪得他心煩意亂,他感到心頭壓抑得很。
"我是偶然為之還是出于什么目的?"他自問著。他得出結論,用個庸俗的詞來形容,他這樣做是出自"偶然的目的性"。他掃視一下走過來的男仆,發(fā)現他走起路來靜悄悄的,態(tài)度冷漠,懷有侍從那種不滿情緒。伯金發(fā)現自己厭惡祝酒、討厭男仆、討厭集會,甚至討厭人類。待他起身祝酒時,不知為什么他竟感到些兒惡心。
終于結束了,這頓飯。幾位男士散步來到花園里。這里有一塊草坪,擺著幾個花壇,小小的花園邊上隔著一道鐵柵欄。這兒的景色頗為宜人,從這里可以看到一條林陰公路沿著山下的湖泊蜿蜒而至。春光明媚,水波瀲滟。湖對面的林子呈現出棕色,溶滿了生機。一群漂亮的澤西種乳牛來到鐵柵欄前,光滑的嘴和鼻子中噴著粗氣,可能是盼望人們給面包干吃吧。
伯金倚著柵欄,一頭母牛往他手上噴著熱氣。
"漂亮,這牛真漂亮,"克里奇家的一位女婿馬歇爾說,"這種牛奶質量最好了。"
"對,"伯金說。
"啊,我的小美人兒,哦,小美人兒!"馬歇爾假聲假氣地說,這奇怪的聲調讓伯金笑得喘不過氣來。
"你們那陣子賽跑,誰勝了,魯普頓?"伯金問新郎,以掩蓋自己的笑聲。
新郎從口中拔出雪茄煙。
"賽跑?"說著臉上浮起一層笑意,他并不想提剛才往教堂門口跑的事。"我們同時到達。至少是,她先用手摸到了門兒,我的手摸到了她的肩膀。"
"說什么呢?"杰拉德問。
伯金告訴他說的是剛才新郎新娘賽跑的事。
"哼!"杰拉德不滿地說,"你怎么會遲到呢?"
"魯普頓先是談論了一陣子靈魂不朽,"伯金說,"然后我們找不到紐扣鉤了。"
"天啊!"馬歇爾叫道,"在你結婚的日子里談什么靈魂不朽!你腦子里就沒別的事好想了嗎?"
"這有什么錯兒?"面龐修飾得干干凈凈的海軍軍官,敏感地紅了臉問。
"聽起來你不是來結婚的,倒像是被處死。談哪門子靈魂不死!"這位連襟加重語氣說。
但他卻討了個沒趣兒。
"那你得出了什么結論?"杰拉德問,豎起耳朵來準備聽一場玄學討論。
"今天你不需要靈魂吧,小伙子?"馬歇爾說,"它會妨礙你的。"
"行了!馬歇爾,去跟別人聊吧,"杰拉德突然不耐煩地叫道。
"我保證,我是真心,"馬歇爾有點不快地說,"說太多的靈魂--"
他憤憤然欲語還休,杰拉德生氣地瞪著他。隨著他胖胖的身體消失在遠處,杰拉德的目光漸漸變得和緩、親切了。